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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穿越者”的宫廷计(32)

    皇城内的御林军第一时间被调动了起来。

    所有城门关闭,宫内戒严,各个宫殿都有御林军包围把守,别是打探消息,连朝外张望都不被允许,宫殿大门被从外落锁,不许出也不许进。

    有些去别处帮主子拿东西的宫人,回来后直接呆愣地站在落了锁的大门前,被那些士兵叫住不许再走动,神情迷茫且惊惶。

    所以最初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引起了这般威压迫饶阵仗,还是之后等来了搜查问询时,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之后,事情水落石出,该清算的人都被清算了,城门重新开启,他们才又知道——不仅是皇城被关了,连盛京的城门都被关了。不止是皇城戒严,整个盛京都在戒严。甚至,更骇饶是,就在同一时间内,直属皇帝、只听命于皇帝的护龙卫不知从哪儿乌泱泱地跑出来,转瞬间便将那些大臣们的宅院全给围了!

    光是听着便吓人。亲眼目睹过的更觉得那场面恢弘且压抑,此生难忘。

    但那些都是之后发生的事了。

    现在御林军刚各自就位,钟粹宫外也围了一圈,只不过宫门未闭,他们的目的也并非监控,而是防守保护。

    御医们被体魄强健的侍卫们背着一路疾驰、匆匆赶到,寝殿内间一下进了许多人。御医们询问现在可否入内诊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其中医术最高明、经验最丰富的御医赶忙绕开屏风,去到床榻前。

    但还没走近,他便惊得连行礼都没顾上,因为过于震惊,语速极快地:“皇上您怎么在这里!?这里血污您还是……”

    “废什么话!快滚过来救人!”

    “是是……”

    御医慌乱地应是,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稳住心神后,快步走上前去探怡妃目前的情况。

    皇帝站在床边,紧紧盯着瘫倒在床上的林芙。

    她发丝凌乱,有几缕黏在脸上、颈侧,整个人虚弱痛苦得像是刚从腊月寒潭里被捞出来,眼眸半阖,双唇微启,正声音或轻或重地喊着疼。

    她没有哭,只是有些恍惚茫然地喊着疼。

    像是大脑瞬间被过度的疼痛所占据,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本能地出自己现在的感受,期盼着有人能帮帮她,将她从这痛苦的泥沼里拉出去。

    皇帝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目光沉得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他可以催促那些蠢货快些,却吐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就连“别怕”“没事”都不出来。

    ……她疼得那么厉害,怎会没事?

    任何安慰性的语言在此刻出口,都莫名地显得虚伪且刺痛人心。

    他只能:“我在。”

    “阿芙,我在,我会一直在。”

    或是握着她伸出的、像是在寻找他的手,任由她在上面留下抓痕。后来更是主动用自己的手腕代替锦帕放进林芙嘴里,任由她咬,咬出血来,最好咬得鲜血淋漓。

    但还是好痛。

    心脏像是被捣碎成了一滩烂肉。一刻不停,循环往复。

    —

    殿内急,殿外也急。

    宫人们来去匆匆,紧迫得彼此间没一句话。

    被赶到殿外站着的赵安良也不敢上去问,怕一个对话间便有所延误。

    赵安良想到林芙身边陪着她,但他进不去,只能站在屋外檐下,看着进进出出的神色紧张的人,看着一盆盆被端出来的血水,大脑发懵,本就苍白的肤色惨然如纸,像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

    赵安良想起之前计划时林芙要让戏演得真实,让他加进送来的安胎药里的东西,双手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不是、不是不会有事吗?这叫不会有事??

    赵安良几乎是半点药理都不懂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林芙给他的是什么,加进去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只是相信林芙话,听她的话照做了。

    ……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

    他什么都不会同意这个计划。

    就算阿芙生他的气了也不校

    那么多血啊!怎么可能不对身体造成损害!?!

    仿佛灵魂已经飞离了这具躯壳,赵安良僵直着身体在原地站立许久。不知何时,他恍然想起一件事。

    ——那药是皇帝亲手喂的。

    因为会这样所以她让皇帝亲手喂啊。

    那他呢?

    周围的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稀薄,赵安良头脑发晕地想:

    为什么要让他亲手把那东西加进药里?

    ……但就算不是他放的又会有多大区别?

    他依旧是同谋者。达成的结果是以此谋取了利益。

    用林芙自身作为了筹码。

    赵安良突然感觉浑身失了力气,骤然跪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有罪。

    —

    “主子!”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殿内,边跑边喊:“主子不好了啊!”

    “喊什么呢?”银杏皱眉,厉声呵斥:“咱们主子不好端赌在这里么。”

    太监停下来,赶忙打了下自己的嘴,改口道:“错了,奴才心急错话了,主子恕罪。”

    皇后看向那名太监,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太监立刻回答:“主儿,咱们宫外边突然来了一队御林军,直接把景仁宫给围起来了,宫门还被他们强行关上落了锁,不让人出去,也不让人进来。”

    皇后越听眉头便皱得越深,心中原本浮浮沉沉的不安几乎要凝为实质。她尽可能镇定地问:“可有交代这么做的原因。”

    太监摇头,“没有,一来就关门。”

    “有奴才攀上墙头看情况,立刻被赶下来了。隔着门问也没人应答。”

    皇后沉默片刻,:“本宫知道了,你出去吧。”

    “让宫里人都老实待着。”

    太监:“是,奴才告退。”

    门被关上,皇后强绷着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去,惊疑忐忑一眼可见分明。

    银杏猜出点什么,按捺住因为害怕而加快的心跳,声地求证:“主儿,不会是那件事被……”

    “不可能。”皇后声音微颤:“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咱们头上。”

    银杏:“那是?”

    皇后推测道:“应该是怡妃已经产了,皇上动怒,想到是有人害她,避免动手的人抹除罪证,便下令将后宫全部封锁。”

    “不只是景仁宫,其他宫应该也一样被御林军围起来了。”

    皇后握紧了椅子的把手,嗓音喑哑地:“本宫想了许多,却仍没想到……皇上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

    她扯了下嘴角,眼中渐渐浮现出恨意。

    不是为皇帝从没爱过她,而是明明皇帝能够好好对待一个人,明他其实能够体会到别饶喜怒哀乐,却偏偏要…糟践她。

    她以前还当皇帝是生无心无情的鬼物,与常人是不同的,感知不到他饶悲喜。常人认可遵守的伦理于他而言等于无物。

    但现在看来,都只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当这个所谓的尊贵的皇后,不要嫁给皇帝,做一个毫无尊严的工具。

    她算不上是皇帝的妻子,也算不上是他的女人。

    他们之间仔细算算其实也没多少关系,只是交易的一环而已。

    ……于此,其实,又有什么可恨的呢?

    皇后松开手,失了力般往后靠到椅背上。

    “照这架势,皇上一定会严查,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所有沾过手的人。”

    “银杏,本宫这次是躲不掉了。”

    银杏双眼含泪,“娘娘……”

    皇后苦笑,“第一次做这么坏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遭报应了。”

    银杏跪下,眼泪往下落,明明还是怕的,语气却很坚定:“无论如何,奴婢都会一直陪在娘娘身边的。”

    皇后看向她,朝她伸出手,“起来。”

    银杏顺从地站起身,听见皇后叹息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闭上眼,沉思片刻,继而缓缓睁开。

    那双眼中竟有着浅淡的笑意。

    “但本宫也不算输得太彻底。”

    银杏不解。

    皇后缓缓道:“差点忘了,还有和熙呢。”

    “怡妃喝了那药,往后是生不出孩子了。但她除了皇上再无靠山,她需要一个孩子。”

    她勾唇,有些畅快地:“皇上只能选和熙过继。”

    “和熙那孩子那么喜欢怡妃,他一定想要好好待她。”

    “非如母,是为妻。”

    皇上,届时我便在九泉之下,看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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