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酒需要脱离杨家，但又不能担上不孝的罪名，所以她需要林舒配合她演一出戏。</p>
她带着林舒回到杨家时，杨家茅草屋外聚了不少人，流放之地日子乏陈，蔡氏突然病倒，谢酒去为她求医的事便成了一桩可看的热闹。</p>
林舒进屋看了一圈众人，跟着谢酒到了床边，搭手诊脉，片刻后确诊，“是中风之症，可要开药？”</p>
她问的是杨老大。</p>
这里距城里不近，没有专门的药铺，附近患者一般都是去林舒家配药。</p>
大夫都请来了，自是要开药的，杨老大点头，“开。”</p>
林舒刷刷写了药方递给杨老大，“先开半月的药量，拢共六两银子，带着银子跟我回去拿药。”</p>
林舒亮银钱才出诊，杨老大见谢酒将人请了来，心中暗喜她果真是从顾逍处得了银子，否则怎么请得来林舒。</p>
故而林舒让他拿钱时，他看向了谢酒。</p>
她有银子当然该她出。</p>
“这是不是有点贵了？”杨老二不知兄长想法插嘴道，若是从前六两银子他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不止这些。</p>
可在流放地，男子上工一日才十个铜板，六两银子就得他上工近两年才能赚到。</p>
谢酒好似看不懂杨老大的意思，安静地立在一旁，见杨老大迟迟不动，眼里隐隐还有催促的意思。</p>
这个蠢货。</p>
杨老大心里骂道，又不好当着众人发作，只得压下怒火，好声道，“弟妹，把银钱付了。”</p>
谢酒懵懂看他，“我没银钱啊。”</p>
“你怎么可能没银钱？”杨老大当即沉了脸，只当谢酒是舍不得拿出来。</p>
林舒见状，冷了脸，扬声道，“你们杨家是在耍我吗？我出诊素有规矩，概不赊账，这片区大家都是知道的。</p>
是她跪在我家赖求，说你们有银钱可付，如今病看了，药方开了，你们推三阻四是何意思？</p>
若真是舍不得银钱替你母亲看病，我今日便认了倒霉白跑一趟，只是往后你们杨家人休要再寻我看诊。”</p>
跪求，这是她和谢酒商量好的说词，一是彰显谢酒孝顺，二来也是避免将来大家稍微一点头疼脑热就赖上她。</p>
林舒的话清楚传到外面，只一会儿，各种议论声便传回了屋里。</p>
“他们家就兄弟俩和谢酒出去上工，其余人都在家闲着玩，肯定是有钱的。”</p>
“不上工还日日有饭吃，没钱才怪，只是未必舍得拿出来。”</p>
“连老娘病了都不舍得治，大不孝啊，还不如谢酒一个儿媳呢，为了给婆母治病都给林舒下跪了。”</p>
......</p>
杨家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p>
从前流放玉幽关的犯人，男子去采石场或修城墙，女子则充作军妓。</p>
顾逍来此后做了整改，犯官和家中涉事男丁依旧律去采石场和修城墙受罚，但会给每日十个铜板度日，防止穷极惹事。</p>
未犯事的女子不再充军妓，可去官府名下的绣房、田庄做活赚钱。</p>
杨家非重犯，登记在册需服苦役的只有杨老大和杨老二，其余人可自寻营生。</p>
杨家人骄奢惯了，吃不得苦，又有杂货铺的支援，除了老大老二兄弟俩不得不上工，只把谢酒弄去了绣房，其余人都找了各种理由留在家中。</p>
如今被大家点出实情，杨家人脸上挂不住，却也没人同意拿出银子。</p>
谢酒不动声色和林舒对视一眼，林舒了然，提起药箱就要往外走。</p>
杨老大见此，忙拦着，“林大夫稍等，容我想想办法。”</p>
若今日就这样让林舒走了，他们要落个不孝的名声，还得罪了林舒，来日他有个身体不适，林舒不给医治也是麻烦。</p>
他拉着杨老二作势要去商量，就见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人，那人进了屋附在他耳边嘀咕一番。</p>
杨老大脸色顿时煞白。</p>
谢酒嘴唇微翘，她知道那人说的是铺子的事。</p>
杨老大知道杂货铺被烧，往后没了银子来路，更不会舍得拿钱出来给蔡氏治病。</p>
果然，他满脸悲切道，“林大夫，对不住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我家拿不出这银钱来。”</p>
比起名声和活着，他快速选择了后者。</p>
其余人虽不知缘由，但默契地选择不做声，六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谢酒请来的人让谢酒去想办法。</p>
林舒冷哼一声出了屋。</p>
谢酒看了眼躺在床上急得眼眸发红的蔡氏，急道，“大哥，不能任由婆母这样，得想办法给她治啊。”</p>
她快步出了屋，追上林舒，“林大夫，请你救救我婆母，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洗衣做饭，给你做药童，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替婆母治病，求你了。”</p>
林舒蹙眉，“让开，我不需要当牛做马的。”</p>
谢酒急得拽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求你了......”</p>
“林大夫，谢酒一片孝心，要不你就成全了吧，你一个人平日也忙，就让她照顾你饮食起居抵债。”</p>
人群中，有好心的人劝说道。</p>
“是啊，经历流放的苦，还能这样孝顺实属难得，林大夫你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p>
杨老大眼眸微亮，跟着出了院子，“林大夫，便让我家弟妹做工抵药费，若将来我们赚了钱，也会及时付给你。”</p>
见林舒不说话，他又道，“若是弟妹一人不够，再让我小妹一起。”</p>
刚要跨出门槛的杨馨儿闻言，忙退回屋里，她才不要给人做奴婢。</p>
林舒冷笑，“杨家大小姐去我家，是我伺候她，还是她伺候我？”</p>
杨老大讪讪，自家妹子确实不是干活的料。</p>
陆续又有人帮着谢酒说话。</p>
林舒默了默，松口道，“半年，洗衣做饭，收拾药材甚至需得跟我进山采药，我这人不喜与人牵扯过多，若要做我家的牛马，这半年内就只能住我家，愿意就带上东西跟我走，不愿意就让开。”</p>
“这......”杨老大迟疑，她还没搞清楚顾逍对谢酒的态度，加上她不在家里不好掌控。</p>
林舒看他一眼，讥笑道，“这也不舍，那也不愿，我可没兴趣陪你们闲耗，让开。”</p>
杨老二想的是谢酒在绣坊赚得不多，给林舒做工半年就能抵药费，吃住在林家，既给家里省了口粮，又能腾出一间屋子来，怎么算都划算。</p>
他将这些小声跟杨老大说了，最后提醒道，“哥，万一将来有机会回京......”</p>
大夏朝以孝治天下，在这流放地孝道被排在存活之后谁也别笑话谁，可真有一日回到京城，不给母亲治病就是他们最大的污点。</p>
杨老大看了眼谢酒，见她身子单薄拉着林舒，好似林舒再不答应她就要哭出来，很是柔弱无助的样子。</p>
心下定了主意，“就依林大夫说的，弟妹，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林大夫走，我随你们一同去把母亲的药取来。”</p>
一个小小女子，便是不住在一处，他也是有法子能拿捏她的。</p>
再说，无论她去哪里都是杨家的媳妇，必须为杨家所用。</p>
她带着林舒回到杨家时，杨家茅草屋外聚了不少人，流放之地日子乏陈，蔡氏突然病倒，谢酒去为她求医的事便成了一桩可看的热闹。</p>
林舒进屋看了一圈众人，跟着谢酒到了床边，搭手诊脉，片刻后确诊，“是中风之症，可要开药？”</p>
她问的是杨老大。</p>
这里距城里不近，没有专门的药铺，附近患者一般都是去林舒家配药。</p>
大夫都请来了，自是要开药的，杨老大点头，“开。”</p>
林舒刷刷写了药方递给杨老大，“先开半月的药量，拢共六两银子，带着银子跟我回去拿药。”</p>
林舒亮银钱才出诊，杨老大见谢酒将人请了来，心中暗喜她果真是从顾逍处得了银子，否则怎么请得来林舒。</p>
故而林舒让他拿钱时，他看向了谢酒。</p>
她有银子当然该她出。</p>
“这是不是有点贵了？”杨老二不知兄长想法插嘴道，若是从前六两银子他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不止这些。</p>
可在流放地，男子上工一日才十个铜板，六两银子就得他上工近两年才能赚到。</p>
谢酒好似看不懂杨老大的意思，安静地立在一旁，见杨老大迟迟不动，眼里隐隐还有催促的意思。</p>
这个蠢货。</p>
杨老大心里骂道，又不好当着众人发作，只得压下怒火，好声道，“弟妹，把银钱付了。”</p>
谢酒懵懂看他，“我没银钱啊。”</p>
“你怎么可能没银钱？”杨老大当即沉了脸，只当谢酒是舍不得拿出来。</p>
林舒见状，冷了脸，扬声道，“你们杨家是在耍我吗？我出诊素有规矩，概不赊账，这片区大家都是知道的。</p>
是她跪在我家赖求，说你们有银钱可付，如今病看了，药方开了，你们推三阻四是何意思？</p>
若真是舍不得银钱替你母亲看病，我今日便认了倒霉白跑一趟，只是往后你们杨家人休要再寻我看诊。”</p>
跪求，这是她和谢酒商量好的说词，一是彰显谢酒孝顺，二来也是避免将来大家稍微一点头疼脑热就赖上她。</p>
林舒的话清楚传到外面，只一会儿，各种议论声便传回了屋里。</p>
“他们家就兄弟俩和谢酒出去上工，其余人都在家闲着玩，肯定是有钱的。”</p>
“不上工还日日有饭吃，没钱才怪，只是未必舍得拿出来。”</p>
“连老娘病了都不舍得治，大不孝啊，还不如谢酒一个儿媳呢，为了给婆母治病都给林舒下跪了。”</p>
......</p>
杨家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p>
从前流放玉幽关的犯人，男子去采石场或修城墙，女子则充作军妓。</p>
顾逍来此后做了整改，犯官和家中涉事男丁依旧律去采石场和修城墙受罚，但会给每日十个铜板度日，防止穷极惹事。</p>
未犯事的女子不再充军妓，可去官府名下的绣房、田庄做活赚钱。</p>
杨家非重犯，登记在册需服苦役的只有杨老大和杨老二，其余人可自寻营生。</p>
杨家人骄奢惯了，吃不得苦，又有杂货铺的支援，除了老大老二兄弟俩不得不上工，只把谢酒弄去了绣房，其余人都找了各种理由留在家中。</p>
如今被大家点出实情，杨家人脸上挂不住，却也没人同意拿出银子。</p>
谢酒不动声色和林舒对视一眼，林舒了然，提起药箱就要往外走。</p>
杨老大见此，忙拦着，“林大夫稍等，容我想想办法。”</p>
若今日就这样让林舒走了，他们要落个不孝的名声，还得罪了林舒，来日他有个身体不适，林舒不给医治也是麻烦。</p>
他拉着杨老二作势要去商量，就见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人，那人进了屋附在他耳边嘀咕一番。</p>
杨老大脸色顿时煞白。</p>
谢酒嘴唇微翘，她知道那人说的是铺子的事。</p>
杨老大知道杂货铺被烧，往后没了银子来路，更不会舍得拿钱出来给蔡氏治病。</p>
果然，他满脸悲切道，“林大夫，对不住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我家拿不出这银钱来。”</p>
比起名声和活着，他快速选择了后者。</p>
其余人虽不知缘由，但默契地选择不做声，六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谢酒请来的人让谢酒去想办法。</p>
林舒冷哼一声出了屋。</p>
谢酒看了眼躺在床上急得眼眸发红的蔡氏，急道，“大哥，不能任由婆母这样，得想办法给她治啊。”</p>
她快步出了屋，追上林舒，“林大夫，请你救救我婆母，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洗衣做饭，给你做药童，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替婆母治病，求你了。”</p>
林舒蹙眉，“让开，我不需要当牛做马的。”</p>
谢酒急得拽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求你了......”</p>
“林大夫，谢酒一片孝心，要不你就成全了吧，你一个人平日也忙，就让她照顾你饮食起居抵债。”</p>
人群中，有好心的人劝说道。</p>
“是啊，经历流放的苦，还能这样孝顺实属难得，林大夫你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p>
杨老大眼眸微亮，跟着出了院子，“林大夫，便让我家弟妹做工抵药费，若将来我们赚了钱，也会及时付给你。”</p>
见林舒不说话，他又道，“若是弟妹一人不够，再让我小妹一起。”</p>
刚要跨出门槛的杨馨儿闻言，忙退回屋里，她才不要给人做奴婢。</p>
林舒冷笑，“杨家大小姐去我家，是我伺候她，还是她伺候我？”</p>
杨老大讪讪，自家妹子确实不是干活的料。</p>
陆续又有人帮着谢酒说话。</p>
林舒默了默，松口道，“半年，洗衣做饭，收拾药材甚至需得跟我进山采药，我这人不喜与人牵扯过多，若要做我家的牛马，这半年内就只能住我家，愿意就带上东西跟我走，不愿意就让开。”</p>
“这......”杨老大迟疑，她还没搞清楚顾逍对谢酒的态度，加上她不在家里不好掌控。</p>
林舒看他一眼，讥笑道，“这也不舍，那也不愿，我可没兴趣陪你们闲耗，让开。”</p>
杨老二想的是谢酒在绣坊赚得不多，给林舒做工半年就能抵药费，吃住在林家，既给家里省了口粮，又能腾出一间屋子来，怎么算都划算。</p>
他将这些小声跟杨老大说了，最后提醒道，“哥，万一将来有机会回京......”</p>
大夏朝以孝治天下，在这流放地孝道被排在存活之后谁也别笑话谁，可真有一日回到京城，不给母亲治病就是他们最大的污点。</p>
杨老大看了眼谢酒，见她身子单薄拉着林舒，好似林舒再不答应她就要哭出来，很是柔弱无助的样子。</p>
心下定了主意，“就依林大夫说的，弟妹，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林大夫走，我随你们一同去把母亲的药取来。”</p>
一个小小女子，便是不住在一处，他也是有法子能拿捏她的。</p>
再说，无论她去哪里都是杨家的媳妇，必须为杨家所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