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与楮知白的相遇,始于长姐后悔终生的一次心善。</p>

    三年前,我父兄战死沙场,祖母体弱,受不得这噩耗撒手而去,母亲刚烈,一头碰死在灵堂上,刹那间整个忠勇侯府只剩我一个孤女。</p>

    早年嫁予燕王的长姐担忧我一个孤女在益州老家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宗亲折辱,特意派了燕王亲信来接我回京。</p>

    我身体弱,受不得舟车劳顿,还没到京都便病了,在京都近郊的清河镇住了小半年休养。</p>

    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遇到楮知白。</p>

    那时他还是楮知白,不是太子,是属于我的白哥哥。</p>

    彼时楮知白差点死于诡谲的宫廷斗争,我长姐怜惜他身世可怜,便说动燕王姐夫将他送到近郊,就说是养病。</p>

    我一个未婚女儿家,若是很一个陌生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半年,必定被世人所不容,我本就没了父兄,若再传出这样的名声,以后婚嫁就是一桩难事。</p>

    长姐也担心这个问题,对外只说我是个远房亲戚,我想也是,便以远房宗亲之女的身份和楮知白共住一个屋檐下。</p>

    出于男女大防,我总戴面纱,日子久了,仆从都猜我貌若无盐这才遮掩面容,每每听到有人敢这么议论我,楮知白都会跳出来和那人硬碰硬,一定要那人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才肯罢休。</p>

    他这么护着我,只因我也这么护着他。</p>

    我自幼一人留在益州老家,没有父兄母亲相护,忠勇侯之女的身份只会让那群族亲克扣我克扣得更心安理得。</p>

    谁让我身份高贵,是勋贵之女,勋贵之女怎么还好意思用族中银米,可笑我父兄母亲却以为益州族亲不敢苛待我。</p>

    我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性子和虚弱的身体截然不同,从八岁起,谁要是想欺压我,我定要和他们拼命。</p>

    看着楮知白,我好像看到小时候受尽欺压的自己,所以哪怕是天潢贵胄来了,只要欺负楮知白,我都会冲上去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p>

    他们忌惮我姐姐是最有权势的燕王心爱的正妃,不敢对我怎么样,每次都悻悻而归。</p>

    那小半年,我每一次都这么护着楮知白,陪着他一步步从内向阴暗、敏感多疑的皇子一步步变成风度翩翩、胸怀大志、喜怒不形于色的谦谦君子。</p>

    为了他能拜师,我三跪九叩求当世大儒卢植先生出山收他为弟子,为此不惜赠出祖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前朝孤本。</p>

    楮知白知晓后不顾皇子之身,跪在我面前割破手掌歃血盟誓,此生不负我,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不说,还会绝嗣。</p>

    他说:「阿萝,此生我许你,我楮知白绝无异生之子。」</p>

    那时我欣喜极了,以为此生有了希望。</p>

    万万没想到,我从宗亲阿萝,变成忠勇侯遗孤宋芷萝的时候,等待我的是翎翮县主得羞辱,和跪在地上的,被他亲自掌掴的整整二十巴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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