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蕊早上醒来时,外间已经没有人,秦烈许是一早就出门,弓箭也不在家,锅里给她留了饭,昨儿剩的两个包子还有一个鸡蛋,那包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进了她的肚子。</p>

    阿蕊小口吃着,心里乱糟糟的。</p>

    她昨晚虽痛得厉害,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p>

    男人本来要走,是她硬拉住他的手,求他给自己揉了整晚。</p>

    阿蕊低下头,胸口跳得飞快,她的性子她知道,若不是心中信任秦烈,她绝不会做这种逾矩的事,可就是这份信任让阿蕊心中有些不安。</p>

    她和秦烈到底只是伯媳,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就已经不太合适,她还接二连三亲近他。</p>

    上次她落水,秦烈救她还情有可原,可昨晚呢,她又不是痛糊涂了。</p>

    阿蕊心里越发慌乱,秦烈不能人道,对女人不感兴趣,可她不是。</p>

    秦烈对她这样好,时间久了她会生出不该生的心思,若被旁人知道,不仅她要被浸猪笼,秦烈的名声也要毁掉。</p>

    阿蕊脸色煞白,重重捏了下手心,她绝不能恩将仇报害了烈哥,日后相处还是要拿捏好分寸。</p>

    翠珠过来时,阿蕊已经恢复平静,小娘子拎着个竹篮,过来找她做绣活。</p>

    翠珠上面三个哥哥,大哥二哥都已经娶妻,作为最小的女儿,地里的活不用她干,家里的活两个嫂嫂也不让她沾手,翠珠每日就是绣绣花,哄两个小侄子玩。</p>

    不过她认识了阿蕊,两个小侄子瞬间就不香了。</p>

    阿蕊已经好几天没摸过绣活,在周家时她每日至少要绣三条帕子,娘说她的手艺走不了价,只能走量,阿蕊不敢歇着,这会儿见了绣棚,她手都有些痒痒。</p>

    翠珠见她盯着,眼露渴求,直接将绣棚递给她,“这块我还没用过,你拿去玩。”</p>

    阿蕊连连摆手,“我绣不好,平白糟践了东西。”</p>

    翠珠不在意,“不过是块布,何至于糟践不糟践,再说,我本就是拿来练手的。”</p>

    翠珠性子躁,坐不住,王婶让她学绣花,也是想磨磨她的性子。</p>

    做姑娘时在家怎么样都好,可嫁了人,若还这样急躁,恐怕要惹婆家不喜。</p>

    王婶疼女儿,真心实意替她打算,奈何翠珠是真耐不下性子。</p>

    阿蕊见她不似客套,犹豫着接过来。</p>

    她六岁便学绣花,已经绣了快十年的帕子,那些花样闭着眼就能绣出来。</p>

    翠珠原以为她真的不会,可等看到那丛竹子,她瞪大了眼睛,“你这若叫不会,那我绣的叫什么,鬼画符吗?”</p>

    阿蕊差点被她逗笑,可心里也有些疑惑,自己绣的真有那么好嘛,她还是头一回被人夸呢。</p>

    翠珠见她不信,直接从怀里掏出她自己绣的帕子,翠珠在刺绣上是真没有天赋,鸳鸯绣的都跟水鸭子一样,最重要的是两只眼睛都不一样大。</p>

    “你看我绣的,跟你的完全没法比,你这条帕子就算拿去镇上卖,都得卖个十几文钱呢!”</p>

    翠珠疑惑,阿蕊这手绣工没有几年功夫练不出来,她怎么连好坏也分不清。</p>

    阿蕊这会神情恍惚,被翠珠的话砸懵了,她攥着指尖,不可思议地问,“真能卖这么多钱?”</p>

    翠珠点头,“当然,你若不信等下次咱们一块去绣铺问问。”</p>

    “好。”</p>

    阿蕊抿着唇,心中五味杂陈。</p>

    她既高兴自己的手艺能赚钱,又忧心这么多年她娘和大姐是不是被人骗了。</p>

    娘说她绣的帕子只能卖五文钱,翠珠却说能卖十几文,她到底该听谁的?</p>

    绣棚翠珠没要走,让她留着绣完,两人约好后日一块去镇上赶集,顺便去绣铺问问这条帕子能卖多少钱。</p>

    秦烈回来时阿蕊正好给帕子锁完边,见家里多了绣活,秦烈也没多问,把上午打到的兔子放下,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她。</p>

    “你拿去喝。”</p>

    阿蕊迟疑着接过,“这是?”</p>

    秦烈已经转过头去,低沉的嗓音突出两个字,“红糖。”</p>

    他回来前绕了趟镇上,昨晚小姑娘疼得那样狠,怎么想都有些可怜。</p>

    秦烈自己是个粗人,吃惯了苦,可看不得小姑娘这样。</p>

    镇上大夫说红糖水可以缓解疼痛,他就直接称了三斤。</p>

    阿蕊觉得烫手不敢拿,要知道红糖可是比肉还贵,秦烈还买了这么大一包。</p>

    “烈哥我已经不疼了,不用喝也没事。”</p>

    男人的大手就是滚烫的火炉,比任何药物效果都好。</p>

    而且她早上刚决定日后要跟他划清界限,又怎能要他的东西。</p>

    阿蕊性子单纯,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看着她眼中的疏离,秦烈心头像泼了盆冷水,“随你。”</p>

    阿蕊被他的语气冷得抖了抖,想说些什么缓和,到底没说出来。</p>

    男人在外面收拾猎物,阿蕊去厨房做饭,虽只隔着一道门,但明显感觉气氛凝滞许多。</p>

    她大气都不敢出,极力将切菜的动作放轻,可她不知,她越这样,男人的心就越烦躁。</p>

    秦烈不是情绪化的人,可他想不通为何昨夜还缠着他要他哄的小姑娘,今日就变了模样。</p>

    这算什么,用完就丢?</p>

    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p>

    秦烈心口憋了火,恨不得将她拎出来问清楚,可想到小姑娘受惊后泛红的眼,秦烈硬生生把怒火咽了回去。</p>

    算了,她要疏远那便随她,他秦烈还没有强迫人的喜好。</p>

    收拾完猎物,他随便洗了手,这次没人给他送帕子,小姑娘做好饭,在门口叫了他一声,就端着饭菜进了堂屋。</p>

    秦烈绷着脸,眼如寒潭。</p>

    这顿饭阿蕊吃得食不知味,明明是她决心要疏远的,可秦烈真不理人,她还有些受不了。</p>

    而且这般,更显得她是那起子忘恩负义之辈。</p>

    这晚阿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等次日醒来,看到院子里晾晒好的衣裳,她脸白了白。</p>

    原本洗衣做饭的事都默认是她做,秦烈也习惯了把换洗的衣服放在井边,可今日,他自己洗好了。</p>

    阿蕊心中火急火燎,想问男人是不是生气了。</p>

    可秦烈早上出去,半夜才回来,愣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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