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p>

    03</p>

    午后,谢梦秋来了,我才知道她和我同城。</p>

    她像模像样地带了一篮水果来。</p>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饱满新鲜的水果,还有好几种我不认识的水果,我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上面。</p>

    「想吃什么?我帮你洗一个。」谢梦秋和煦地问。</p>

    我慌乱挪开视线,手指局促地搓了搓被子,想起还没回应,慢半拍地摇了摇头。</p>

    她从果篮里给我挑了一个苹果,笑着道:「我母亲常说,每天一苹果,病魔远离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p>

    他母亲一定很爱他。</p>

    谢梦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削苹果的手法却不太熟练。</p>

    她进门后就在病房里架起了相机,此时一边跟苹果皮较劲,一边看似随意地跟我聊天。</p>

    「我看你在日志里说,你十三岁就辍学打工了,是真的吗?」</p>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又问:「那你的钱呢?」</p>

    「给我妈了。」我说。</p>

    「那你妈......」</p>

    「失联了,她不会管我的,不用找她。」我平静地说。</p>

    谢梦秋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这怎么行?你是她的亲生女儿,还替她打了这么多年的工,总该有些积蓄的,就算没有也该想办法凑啊!」</p>

    我垂下视线,抿着嘴笑了笑:「谢记者,你采访了那么多人,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吧?」</p>

    谢梦秋语塞。</p>

    过了一会儿,她加重语气道:「我知道你觉得我采访你们是为了流量,这是事实,但我想帮你们也是事实。你放心,医疗费我一定会帮你筹够,你妈妈我也一定会给你找过来,她可以不爱你,但她必须要对你负责!」</p>

    我惊讶地抬起视线,定定看着她。</p>

    阳光从窗户洒进房间,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金光。</p>

    04</p>

    没过几天,谢梦秋果然找到了王文芬,要她来医院照顾我。</p>

    王文芬不愿意,对她闭门不见。</p>

    谢梦秋告诉我的时候,我也谈不上多失落。</p>

    她却气得不轻:「她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出来,我看她能躲多久!」</p>

    谢梦秋把王文芬逼我辍学打工,拿走我的工资和赔偿款,却不肯拿钱给我治病的事在当地散播出去。</p>

    王文芬因此遭受了四邻八舍的声讨,有的超市甚至连东西都不肯卖给她,当地新闻记者也找上门要采访她。</p>

    王文芬迫于无奈,终于来医院看我了。</p>

    只是那副狰狞的摸样,像是想把我生吞活剥了。</p>

    她狠狠瞪着我说:「死丫头,老娘不就是拿了你一点孝顺钱吗?你竟然敢联合外人来整我,活该你得绝症,早点死了才好,这就是你的报应!」</p>

    病房里的人要么诧异地看着她,要么同情地看着我。</p>

    尽管早就听惯了这种话,我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狠缩了一下,像是有人在上面挖了个洞,呼呼漏风。</p>

    见我沉默,她变本加厉地斥责我:「你不是有本事得很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知道亏心了啊?赔钱货,一点用都没有,我当初就是养条狗,都比养你好!」</p>

    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像是裹进了厚厚的保鲜膜里。</p>

    啪的一声,一个杯子砸在王文芬脚边,玻璃渣飞溅划伤了她的小腿。</p>

    我狠狠瞪着她,眼角崩得又紧又涩。</p>

    王文芬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死丫头,你疯了?你敢打我!」</p>

    反应了几秒,她扬起手冲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p>

    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我睁开眼,看见谢梦秋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在拍摄。</p>

    「我是要你来照顾你女儿的,不是来欺负她的,你这种人,也配当母亲?!」谢梦秋甩开王文芬,护在我病床前。</p>

    王文芬握着手臂,气得直喘粗气,怨愤地瞪着我们:「什么配不配,别给我扯这些!她又不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凭什么对她负责?还有那些钱,那都是我应得的抚养费,她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p>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推开谢梦秋,直直盯着王文芬,指尖有点发抖。</p>

    谢梦秋也是一脸惊讶。</p>

    王文芬冷哼一声,「脑子出问题,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我说我不是你妈,不可能给你出医药费!」</p>

    「那......那我妈是谁?」我颤声问。</p>

    谢梦秋按住我的肩膀,拧着眉说:「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不想给你付医药费。」</p>

    「爱信不信,反正这钱我不可能出,要医药费找她亲妈去!」王文芬说。</p>

    僵持了一会儿,见我脸色不好,谢梦秋提出要出去谈。</p>

    「有什么好谈的?我说了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负责......」王文芬尖刻的声音渐渐消失。</p>

    我不是她女儿,怪不得......怪不得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怪不得她给我取名叫江厌,怪不得她只把我当做赚钱的工具。</p>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呢?</p>

    泪水夺眶而出,我却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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