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莫庭言没有回答我。他牵着步月歌坐回沙发，姿态随意的搭起腿：“你父亲让你来求我放过莫氏，是吗？”我沉默不语，也没回答他。他淡淡收回视线，拿起茶杯：“回去告诉你父亲，我不会改变主意。劝他别太冥顽不灵，有些事我不想做的太绝。”闻言，我的心脏陡然一紧。几年前，有一家公司坚决拒绝莫氏的收购，没过多久那家公司的掌权人家里就起了大火，死的死，伤的伤。我问过莫庭言是不是他做的，他否认了，火灾事故的原因也公开说是意外。但我不信有那么巧的事。莫庭言刚刚的话……算是威胁吗？我手脚有些发冷，心脏更像是被丢进冰窖。“你就非要这么绝情吗？”莫庭言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你和商人谈感情？”我浑身一僵，喉咙像是被什么硬块给堵住。和商人不能谈感情……“那我们在一起的三年算什么？”莫庭言站起身，波澜无惊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各取所需，我没亏待过你。”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我耳边一阵嗡鸣。等再回过神，莫庭言已经走进他自己的卧房，步月歌也跟了进去。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大脑一片空白，周遭的安静像无形的压力挤捏着我。在我快要喘不上气时，我逃也似地的离开，回到自己家，无视了在沙发上的等着的父母，直接冲进房间锁上了门。各取所需……莫庭言怎么能用一个词就否定了曾经的那段感情？！我抱着自己怔坐在床上，门外传来我爸我妈的敲门声和询问。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没有回答。敲门声很快消失，我听见我爸似是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希望了……我明天亲自去莫家谈吧。”我妈没说话，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整间大宅就此安静下来。我隔着窗户望着莫家的方向，余光瞥见手腕上的那串白奇楠沉香手串，我把它摘了下来，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端详。耳边再次响起莫庭言的那句“各取所需，我没亏待过你”。我骤然攥紧手串，那时没流下来的眼泪也在这时落下。没亏待过？他分明一直在亏待我！不平等的爱，故意的欺瞒，还有我失去的那个孩子……我抬手用力将手串摔去墙角，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无声流泪。……0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来，我是被浓烈的烟雾给呛醒的。“咳咳咳！”我茫然睁开眼睛，就见房间里黑烟滚滚！来不及多想，我捂着口鼻忙起身下床，却不料长时间的缺氧让我窒息无力，脚刚踩地就一软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下人的惊叫声：“先生夫人，少爷小姐，着火了！”着火了？大院里的防患措施一直很严谨，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意外，更不可能会自燃引起火灾……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一瞬间，我猛然想起莫庭言的那句话和几年前的那场火灾。是他吗……热浪包裹下，我却浑身冰冷。木地板在火焰的蔓延中越来越烫，我咬牙撑着爬起来扑到门边去拽门把手——“咔，咔”门拉不开！我忍着眼睛里烟熏的痛去看，木头做的门在高温下变了形，锁卡在了里面！我立刻转而用力敲门，同时大喊：“爸？妈！”这时门外传来他们的声音。“诗诗呢？诗诗！快出来跟爸爸走！”“翊儿！翊儿！你在哪儿？！”他们焦急的喊声在火海中那样清晰，我却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找莫明诗的是我爸，找莫景翊的是我妈。我的求救声就像是在火里被蒸发的水，不知道他们是没听见，还是故意忽略。而后他们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的心跟着彻底坠入无底深渊！他们都逃出去了……没有人想起我。没有人……“哗啦”一声，火光从我门下的缝隙照了进来——火烧到我门前了！黑烟越来越浓，我颓然瘫坐在地，感觉肺里剩余的氧气在一点点消耗殆尽，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我要死在这了吗？或许死了也好……我死了，我的父母姐弟，还有莫庭言，他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因为看见我而感到心烦了。他们所有人都会开心吧？就像我离开冰岛的那两年，他们也是那么开心。他们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们就好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疼，好疼……忽然“咣当”一声，我的房门轰然砸了下来。我一怔，抬眼看过去，只见通往外面的一路上的各个家具都燃着火。我能出去了，但好像又出不去。正当我咬紧牙关准备拼命试试逃出去时，一道身影闯进火海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是莫庭言！我的心脏砰砰乱跳，他的名字已经到了我的嘴边：“莫……”“莫先生！我在这里！”一个更柔弱的声音打断了我。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莫庭言避开几处着火点，弯腰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客厅里的步月歌打横抱起，然后就转身往外走！他是来救她的……高温让我的呼吸变得滚烫，整条食道都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可就在这时，一条着火的横梁掉下来挡住了我唯一的去路！不，不行。“莫庭言！”我大声喊出声，紧盯着那道匆匆就要消失的背影，祈祷着他能为我停下脚步。下一秒，他真的停住！我看见他转头向我看来，心下一松，正要冲他挥手。可就一秒！莫庭言只看了我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视线，然后带着步月歌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那也是我对他的最后一眼。在他身影消失后，我头顶传来了木梁在燃烧后松动的声音。“轰隆！”……听见身后传来木头坍塌的声音时，莫庭言的心里没来由一阵不安。他快步走到安全的空地上把步月歌放下，来不及询问她为什么会在莫家，一抬眼，所有人都在惊愕地看着他的腿——他得知消息赶来莫家大院时忘了做轮椅。而现在他无暇顾及这件事。他看向空地上所有从莫家跑出来的人，冰冷的目光从一张张黑灰的脸上滑过。不是，不是，都不是……莫庭言猛然转头看向正在安慰一双儿女的莫家夫妇，声音冷若冰霜：“黎月笙呢？！”在几秒的死寂后，莫母骤然望向那一片火海：“她……她还在……”莫庭言意识到什么，抬步就往火海里冲！就在这时，只听响彻天际的一声“嘭”！被火海包围的大宅忽然爆炸，在上空凝成了一团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