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脸色猛地一沉,戒备的在四周扫了一眼。说是张家庄,可四下都是野地,一个个小坟头如雨后笋林,插满了白红相间的招魂幡。与其叫张家庄,还不如叫张家坟!“当前已到站张家庄......前方即将到站......三里沟!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下一秒,嘎吱一声,车门缓缓开启。两道蒙着盖头的嫁衣人影,一个红盖头,一个白盖头,晃晃悠悠的上了车,并排坐在了座位上。车门上挂着的计数器,数字也跟着从一蹦到了二。我忍不住重重吞了下唾沫,这两位身上的鬼气几乎凝成实质,不用开天眼都看得出怨气冲天。只是我实在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鬼都要来坐车?还是说,这辆公交车根本就是给鬼坐的?两个红衣坐好,车门嘎吱一声重新合拢,沿着土路继续朝前跑去。我一边用余光盯着两个女鬼,一边慢慢从口袋里把卷着的人皮书掏了出来。爷爷只说了让我上车,可却没说,让我在那一站下啊!我必须找到这个答案,贸然下车,只会把自己喂到恶鬼嘴里,死路一条。手指有些颤抖的将人皮书掀开,只见原本的血字都已消失不见。一道道猩红字迹在书页上缓缓飘出。“我叫林北玄,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成功逃出了林家村,登上了鬼列车,却在车上遇到了一只鬼。我根本就不是那个鬼的对手,她实在是太可怕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鬼存在?我后悔了,我应该跟人皮书合作的,只有它才可以帮我......”“废话少说,怎么合作?”我捏紧人皮书,低声问道。人皮书上的猩红字迹缓缓消散,仿佛被擦掉了一般,一行行崭新的字迹飘出。“我答应了人皮书的要求,离开鬼蜮后向它献祭五十个活人......我很顺利的就活了下来。果然,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选择跟人皮书合作......”“五十个活人?老小子还挺敢要。”我冷笑一声,啪的一声猛地将人皮书又给合上了。果然是邪物,而且还是有灵智的邪物!献祭五十个活人?我是道门里子,不是邪修,更不是魔修!一时间,难免有些心烦意乱。我余光又一瞥,吓的我整个人都不由得跟着一抖,险些冒起一身白毛汗。那两道鬼影,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红盖头了?“怎么,跳车了一个?”我直嘬牙花子,手放在褡裢上,脖子微微转,试图找到白盖头的踪迹。按人皮书的说法,我会在公交车上碰到一只厉害到没边的鬼。难道就是这两位?“呵,大鬼、小鬼、鬼王我也不是没见过。道爷我今天还真想看看,鬼到底能有多厉害!”我脖子微微一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白盖头已经闪现到了我身后隔了两排的座位上,两只铁青色黑指甲的小手,正服服帖帖的放在膝盖上。再一回头,红盖头也在座位上消失了。我重重吞了下唾沫,把头朝左边一瞥。红盖头规矩的像个小媳妇,跟白盖头保持着一个姿势,规规矩矩的就坐在了右手边。我能看清她嫁衣上勾勒的鸳鸯凤凰。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红盖头缓缓将头朝我这边一寸一寸转了过来。盖头撩起,下面是一张惨白的脸。两个眼睛是两个黑窟窿,嘴巴上结结实实的钉死了一根赤色木条。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跟鬼脸贴脸,心脏狂跳,后背上当即便腾起一背冷汗,手直接伸进了褡裢。这鬼再敢有任何动作,就掏出法器给她干了。可不知为何,这女鬼只是露脸看了我片刻,见我没反应,便又将头给扭了回去,恢复了小媳妇姿态。“草!”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谁他妈干的,真是缺德缺大了!出家人看到了,都得被气的说脏话!这红盖头,分明就是一只人造恶鬼!古时冥婚,有些地方讲究生殉,可又怕殉葬品下去告状,便会请来高人,挖掉她们的眼睛,再给嘴巴钉死。如此一来,不能张嘴,不可识人,自然也就不能告状了。真是祸害遗千年!见红盖头没直接下手,我心中也算松了口气,眼睛微微一转:“难道说,是这辆车可以保护我?不然修行者如何靠它,穿梭鬼蜮?”若是这样,自然也就能解释,红盖头白盖头为什么没对我下手了。不等我想出个结果,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提示声便又响了起来。“前方即将到站三里沟!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三里沟?我深吸口气,大脑中不住开始回忆:“之前坐车出村的时候,好像有这么一站?”公交车缓缓开进站牌,跟张家庄漆黑的站牌不同,三里沟的站牌处,黄色灯光亮的晃人。站牌之下,甚至还站着三四个衣着朴素的人影,提着篮子等公交。噗嗤一声,公交车缓缓停靠,车门开启。下还是不下?看着车门之外,温暖的灯光跟人影,我抬手挠挠头,重重的吞了下唾沫。这一站看起来,就比张家庄那站正常多了!下还是不下?我心中天人交战!不等我想出个结果,站牌下的一道人影居然先动了,热情的朝我招了招手:“那不是北玄嘛......下车呀,你爷爷让我来接你......”“真是鬼话连篇。”随着车门缓缓关闭,我毫不犹豫的竖起了一根中指。见我居然没下车,站牌下的道道人影皆如被风吹过的小麦一般,机械的晃动起来:“林北玄,下车呀,你爷爷让我来接你......”公交车轰隆一声猛地窜出老远,人影们的叫喊声跟着开始声嘶力竭:“林北玄,下车呀!林北玄!下车呀!”下车?下不了一点!回头一看,公交车开过的同时,站牌周遭黄色的光芒跟着消失不见,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真的是差点就给这群鬼东西给骗了!”我抱着胳膊,手时刻放在法器之上,回想起方才的遭遇,都不由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