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卫生间的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陶树晖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范佳琪，他觉得有些奇怪。“在想什么，是有什么难事了吗？”范佳琪回神，起身便往卧室走：“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陶树晖只当她是太累了，随口安抚：“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范佳琪在床上躺下，很快，腰上就搭上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也贴在了她的背上。她僵了一瞬，睫毛微颤，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陶树晖，刚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之后，你是怎么做到坦然跟我亲密的？”但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她都能想象到他的回答：“佳琪，雯雯是我的同志战友，同志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之前每一次他抛下她，事后给出的解释，都是如此。范佳琪想着，身后已经只剩下绵长的呼吸。陶树晖已经睡着了。她习惯性回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他拧着眉，睡梦中好像也在烦忧着什么。他在烦恼着什么呢？范佳琪想，大概是在烦恼自己还占着陶太太这个名头，让他不能无所顾忌去追求心中所爱吧！不过很快，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范佳琪无声地笑了一下，她将那只腰上的手扯下，很快也睡了过去。第二天起床，范佳琪蒸了馒头做早餐。吃过早餐，陶树晖就起身往外走：“部队有点事情，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今天周日休息，范佳琪想起陶树晖前几天才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逛百货大楼。她动了动唇，却只是吐出两个字：“去吧，工作重要。”陶树晖愣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晚上我会早点回来。”范佳琪啃着馒头，点了点头。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范佳琪怔怔坐了一会儿，突然没了胃口，将剩下半个馒头放下端进厨房。出来后她翻出留学回国时用过的行李箱。去大西北还是尽量要少带一些东西。房子里，日用品她暂时没动，一些必要但此时用不上的，她装到了行李箱中。收完以后，她看着那些打毛衣用的工具、做西式糕点的模具，还有咖啡杯……这些都是当时她兴致勃勃买回来，想要装扮他们二人的小家。她曾想过要为陶树晖做很多很多，但那人却只淡淡说了一句：“佳琪，过日子该丢掉那些小资习气。”范佳琪转头就将这些东西扔进编织袋后去了楼下，找到几个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军嫂。她笑了笑：“几位嫂子，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了，你们看看有需要的吗？”几个军嫂看了一眼，惊讶道：“哎呀，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新得很哩，真要送人啊？”范佳琪垂眸：“放在家里也是落灰，别浪费了。”这些东西，她不会再用，陶树晖更加不会多看一眼。一群人和范佳琪关系好，也顺势挑了起来。突然身后有个声音惊惊乍乍道：“刚才我去逛百货大楼，遇见了陶团长和那个栗军医……”说完，她才看见范佳琪，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样：“佳琪也在啊？”范佳琪淡淡一笑：“庄嫂，难得休息，我让家里那位去帮我买点东西，这么巧遇见了？”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不愿闹得难看。将东西送出后，她又回家继续收拾。她要将自己存在的痕迹都清除掉，包括两人之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