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砍完树，我继续收拾屋里的东西。大到墙上挂着的画卷，小到墙角的青丝，有关我的一切，我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房间空空荡荡，屉子里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闯进我眼帘。我打开盒盖，发现里面装的是一本泛旧的小册子，写满我以前仰慕沈云戈时的少女心事。我怔了怔，才拍去上面的灰。一刹那，灰尘扬起，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十五岁及笄时，我在上香拜佛时，遇见了清贵无比的小公爷。陌上人如玉，一见误终生。当年我救了落水的公主一命，皇后问我要何赏赐，我说想嫁人。皇后瞬间了然少女的心思，即刻赐婚我和沈云戈。刚成婚之际，我为做好妻子的本分。除去把所有嫁妆填给国公府，还每日给沈云戈做他喜欢的橘糕，为他寻来他想要已久的琴谱残卷……但他对我态度一直不温不火，还与我约法三章。“一，我若不碰你，你不可主动靠近我。”“二，我的院子，未经允许，你不可踏入。”“三，每月初一十五可同房，但必须喝避子汤。”我以为他生性清冷，默默接受。而现在，我后悔了。若我早知洛少春的存在，还有她在沈云戈心中不可撼摇的地位。我一定不会同皇帝皇后说出要那样的赏赐。而是会早早掐断心底的萌芽，斩了情丝。我不是拎不清的女人。爱得起，也放得下。如今看着沈云戈对洛少春的在意，我只觉自己当年的付出很是可笑和不值。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喜欢这么多年了呢？我叹了口气，翻出两个大箱子，把不要的东西全都清理装箱。看着我曾耗时一个月为沈云戈亲手缝制的锦衣布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销毁。放在屋子里占地方，放乾坤袋带去天庭更是碍眼。索性，我喊来小梅：“把这几箱子东西全都搬出去扔掉。”小梅点头，很快叫来一辆马车，指挥着下人拖箱子出府。沈云戈回来之际，正好看到马车拖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从摇华院出府。他扫了一眼，又看向有些空荡的院子。“你给摇华院大扫除？”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味很浓，我淡淡地点了点头：“马上要迎新人进府，我把不要的都扔了。”有关他的一切，全都不要了。沈云戈愣了愣，随即颔首：“以后想买什么让管家添置，或者等我闲暇，再带你上街去采买。”闻言，我心底微微发冷。以他的聪明才智，只要认真看一眼我扔掉的是些什么，便能发现异常。也是，他快娶洛少春了。此刻如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样，一心只有那未过门的新娘子，哪有心思在我这个旧人这里？我刚要开口回应他，门外沈云戈的心腹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在他身边耳语。我隐约听见“戏班”二字。沈云戈面色一变，什么也没对我交代，立即同侍卫一起往外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面色平静的转身，让小梅扔了一车又一车的物件。小梅看着快空得家徒四壁的房间，犹犹豫豫问：“夫人扔了这些，是恨小公爷娶阿春姑娘吗？”我微怔，随即摇头：“我不恨他。”有什么好恨的？以后，我在天上做我的八仙女，过逍遥快活的神仙生活。沈云戈在人间的生老病死，都与我无关。翌日。国公府举办宴会，沈云戈呼朋唤友进府，请了戏班子搭台唱戏，为洛少春入府提前庆祝。戏台上那一曲《沈少俊墙头马上》，人人都在为那一对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破镜重圆而感到欣慰。我入场之际，沈云戈正触动情伤，眼尾泛红地起身离席。他刚离开，在场宾客立马议论纷纷。“小公爷当年没娶到阿春姑娘，如今补给她十里红妆，从戏班到国公府，声势浩大得我都羡慕了……”沈云戈的好友萧文立刻八卦道：“听说阿春姑娘人美心善，若不是她要沈云戈答应圣上的赐婚，小公爷那可是宁愿和她殉情，也不会娶那孤女琼妤！”“是啊，听说小公爷每月初一十五进她院子，也是阿春姑娘要求的。”听到这里，我脸色猝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