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翌日，秋猎围场。顾若翱与墨司冥各骑了一匹骏马走在密林中。她为自己提前找好了一处隐蔽的小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猎场。而她准备换骑的骏马，就等在小路尽头的官道上。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顾若翱勒住马，看向墨司冥缓缓开口。“那日城郊的娉翱姑娘，是春风楼的花魁吧。”“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对吗？”墨司冥神色顿时变得慌乱：“我……”他支吾片刻，面色灰败地叹了口气：“若翱，是我对不起你。”顾若翱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此刻听到他这句道歉，她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所以你昨夜，是想跟我坦白，迎她进府，对吗？”墨司冥更加愧疚，却还是点了头：“她毕竟怀的是侯府血脉……”顾若翱的心只静得好像一潭死水。“你要迎她进府我不干涉，但我希望你为侯府清誉考虑。”“她一介青楼女子，此生只能为妾，地位绝不可高过思嫣。”这样极度平静的语气反而让墨司冥更加慌乱。“你要是不高兴就骂我两句，别用这副语气……”话没说完，密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竟是娉翱冲了出来。“侯爷救我！”她踉跄着奔出来，身后跟了只因受伤而受惊的鹿。墨司冥神情顿时慌乱：“娉翱！”他立刻搭弓射箭，将那头鹿一箭射死。而后他翻身下马，大步过去将娉翱护在怀中，满眼都是关切和心疼。“吓到了？肚子痛不痛？”他一边问，一边小心地抚上娉翱的肚子。顾若翱坐在马上，自虐一般看着他对别的女子这般紧张的模样，无声攥紧了缰绳。娉翱面色苍白地攥着他的衣角：“侯爷，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墨司冥更加紧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说着，他将娉翱扶上马，而后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此刻他才终于看向一旁的顾若翱，犹豫了一瞬。他满是歉疚地开口：“若翱，我得先带她出去……”话没说完，顾若翱就淡淡开口：“你去吧。”墨司冥却一僵，而后皱起眉：“你这是生气了？你也看到了，她动了胎气……”顾若翱只觉得讽刺。这里是秋猎围场，她一个平民女子是怎么刚好进来被受惊的鹿追赶的？她只觉得疲惫，懒得计较这些，于是摇了摇头。“侯爷，孕妇和胎儿比较重要，别耽搁时间了。”墨司冥的话都堵在喉咙。他眉头皱得更紧，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等我。”而后他一踢马肚，很快离开了。顾若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喃喃：“墨司冥，我不会等你了……”她收回目光，勒马转身，去到一处偏僻的断崖。文思嫣牵着马等在那里：“姐姐。”顾若翱翻身下马，朝她勾唇笑了笑。“按照计划行事，到时你就说我被猛兽追赶，失足坠崖。”说着，她撕下一片衣角，挂在崖边树枝上。又取出一只针脚粗陋的香囊……那是墨司冥亲手给她绣的。她摩挲了一瞬，不再留恋，丢下了悬崖。文思嫣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姐姐，真要走吗？”顾若翱动作一顿，又交代了许多。“以后你就是侯府主母，你要记住我教你的，和侯爷一起发扬侯府的清誉荣光……”文思嫣又问：“那我们还会再见吗？”顾若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舍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珍重。”说完，她翻身上马，一踢马肚，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从此天高海阔，她与墨司冥，江湖不再见。朝阳自身后升起，清风拂面，赠她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