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看出她慌了神，通红的眼眶有些骇人。隔壁大妈探出头告诉她：“我看小小往墓园那跑了。”知道了我的位置，妈妈几近疯狂地迈开腿。可是妈妈，一切都太晚了。我摇摇头，紧随在她身后。小舅也跟出来了。我承认，临死前的一刻，我是有想过看到妈妈后悔的样子。可是现在的我并未感到快感，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妈妈边找我边给我发语音：“小小，妈错了，妈妈现在就来找你。”“妈妈求你回个话，好吗？妈妈求你了。”可是手机上一条消息还显示“未读”。妈妈手里还拿着那本作文本，已经被她攥皱的不成样了。天色太晚，道路黑黢黢的。妈妈不小心被一个小石子绊倒，手中的作文本被扔到旁边湖里。本子吃水很快，沉入水里。妈妈爬起来想要跳下去捡，小舅及时拦住了她。“放开我，我要把本子捡回来。那是小小最宝贵的本子。”妈妈努力地想要挣脱小舅的阻拦，却还是被拽回来。小舅气急地扇了妈妈一巴掌：“姐，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小，本子的事等找到小小再说。”这一巴掌把妈妈打醒：“对，找小小，找小小。”印象里，妈妈这么看重我的东西是在我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获得了人生第一张奖状。爸妈知道后高兴极了，逢人就夸“我家闺女拿奖状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搞得整个街坊邻居都知道方家女儿得奖状了。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甜甜的味道。爸妈把奖状贴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时不时地观望一眼。为了奖励我，爸妈带我去买小蛋糕。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小蛋糕看的我眼花缭乱。爸妈牵着我的手，问我喜欢哪个。我挑了半天，最后拿了个最便宜款式最简单的奶油蛋糕。我生怕多花一点钱，因为我是方家买来的。我害怕他们觉得我虚荣，就不要我了。“小小喜欢吃奶油蛋糕？”妈妈弯下腰，笑着问我。“嗯。”我点点头。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奶油蛋糕，我只知道寄人篱下的日子总要小心些。......妈妈经常来墓园看爸爸，因此找的很快。她期待看到她来找我时我脸上该是怎样又惊又喜的表情。可是迎接她的，是我的尸体，死了快三个小时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