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落着细雨。演唱会现场气氛却依旧高涨。祁东箴站在镁光灯下，温醇的嗓音在夜幕里徘徊。观众席上，同事萱萱正激动地尖叫：「忍冬，你的高中同学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我握着崭新的门票，说不出话。原本应该只是普通场的我们，却被工作人员带到了贵宾场。是观看演出最佳的地方。整个过程，我不可避免地对上祁东箴扫来的视线。温暖……却又冷漠。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看着他从默默无闻，一路走到万众瞩目的位置。脱胎换骨一样。如果不是今天上司拿了几张票，要求我和萱萱带她女儿来看演唱会，我绝对不会出现在观众席。更不会莫名其妙被人换到前排的座位。走神间，一场演唱会接近了尾声。祁东箴在高脚凳上坐下来，握住面前的话筒。正在查询订单……淅沥的雨幕中，带有磁性的清越声音传遍全场。「好久不见。」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像浪潮般席卷而来。祁东箴长腿随意一搭，语调慵懒，「其实，今天的互动环节，我准备了一个小游戏。」「你们的入场券后有一个问题。」「写下回答才可以进场。」「相信你们都写完了。」粉丝们热情地尖叫着：「写完了！写完了！」祁东箴的视线最终落在我身上，「那么下面，我会抽一位幸运观众，展示自己的回答，大家不介意吧？」全场气氛高涨。我心骤然一紧。一种突兀的第六感让我飞快地攥紧入场券，企图丢进口袋里。下一瞬，刺目的聚光灯伴随着镜头，将我锁定。大屏幕上出现了我的脸。细密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我惶然又狼狈的模样展示在上万人面前。正在查询订单……祁东箴笑出声，「看来，你是今晚的幸运观众。」我惶然又狼狈的模样展示在上万人面前。祁东箴笑出声，「看来，你是今晚的幸运观众。」大屏幕上弹出了今晚的题目：「学生时代有没有放不下的人？」周围传来八卦的笑声。因为今晚的规矩是，祁东箴和粉丝要回答同一个问题。时隔多年，当年的记忆复现。我撕烂的情书，变成今夜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那道光影，让人无所适从。祁东箴声音慵懒，「其实我很好奇你的答案。」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走过来，接过我的入场券。摄影师将镜头拉近。几秒钟后，皱巴巴的「有」字被无情地投放到大屏幕上。那一刻，我感觉祁东箴的视线都有些刺骨。祁东箴坐在闪光灯下，眉宇掩盖在阴影里。歪着头，语气平静，「方便讲讲他的故事吗？」我抿着唇，「不方便。」在那个兵荒马乱又匆匆谢幕的青春里，那段被我亲手画上句号的暗恋，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后来的梦中。化作我心底久久不愈的隐痛。「是吗？」祁东箴笑了。镜头重新切回到他毫无瑕疵的脸上。祁东箴举起话筒，眉目漆冷，「我也有。」「而且今夜，她来了。」就在众人开始起哄之际，祁东箴轻轻笑着说：「但我希望有生之年，她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各自安好，挺好的。」这话一出，观众席沸腾了。「我靠，我好想知道这女的坐哪里。」萱萱一脸愤懑，「忍冬，你说这女的怎么有脸来啊？是看他出了名，想吃回头草吗？她配得上人家吗？」我扯了扯唇角，「大概是配不上的。」我光鲜亮丽的人生，早在那年的暑假，就戛然而止了。演唱会结束后，全市迎来了特大暴雨。出租车将体育馆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萱萱在场馆门前摔了一跤，伤得有点严重，被她男朋友带去了医院。我独自带着孩子在体育馆前打车。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在排队。旁边粉丝的话就是这时飘进我耳朵里的。「……听说那个女人为了争保送名额，高考前引诱祁哥，干扰他学习。」「后来她拿到保送京大的名额后，就把祁哥踹了。」「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呐，白沁在采访里说的。」白沁。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身上还是会一阵阵发冷。老天爷好像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因为白沁的恶意举报，我辍学了。没有去成京大。也丢掉了喜欢的男孩子。而把我推进深渊的白沁，却成了祁东箴MV的女主角，火遍大江南北。我深吸一口气，抱起小孩，顺着体育馆的遮雨檐向人少的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