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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脉之力

    薛通额头背心湿透,定了定神,耳畔只听闻屋外断续的虫鸣之声。

    他透过窗格缝隙张望,广场上孤零零的一根旗杆,悬挂的光石灯正发出昏黄的亮光,给玉场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光石系玄门常见的照明之物,淡淡的黄色石块,注入少许法力即可发光,时间亮度据法力而定。

    薛通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出屋至玉场边缘修炼起九杀鎲。木屋过简,左中右三间,仅适合炼气,五行法术和九杀鎲完全施展不开。

    九杀鎲顾名思义,只杀招九记,招法简单粗暴,走的是刚猛路子,只攻不守,以攻代守。

    薛通挥汗如雨,舞动沉重的雁翅鎲反复练习,将首瞻血河奔流”炼了个半生半熟。

    他体内法力渐尽,已降至两成,正欲用聚灵诀恢复法力,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察觉到周围情况不对。

    四下里静悄悄无任何声响,初夏时节杂乱的虫鸣不知何时已消停了下来。

    光石灯似乎也愈发昏暗起来。

    他一转头,赫然望见二十丈外,黑黢黢的暗夜中有两只碧莹莹的眼睛!

    “妖兽?!”

    薛通惊魂出窍,激灵一个哆嗦,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妖兽因进化而成,多为受特殊刺激而引发嬗变,诸如吞食灵草灵药,受雷击火焚、瘴气侵入...

    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灌木枝折断的声音,碧绿兽眼逐步逼近,但黑漆漆一团,看不清隐没在黑暗中的兽身。

    妖兽迫近,薛通的法海泛起波动,察觉到武徒中期的气息,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他法力不足,况且妖兽级别更高。

    逃无可逃,开战必败,薛通心底一片冰凉。

    就在此时,他识海中的灰点竟倏然一动!

    一股强大的精神之力喷涌而出,血管也迸发起汹涌的热流,携带强劲猛力,眨眼间溢满了他的全身。

    薛通精神气力大振,紧握雁翅鎲,双目直视兽眼,不知为何他的目力亦猛然剧增,看清一只牛犊大的灌鼠,根根鬣毛竖起,鼠身半躬,随时要发起进攻的架势。

    妖鼠眼瞪得更大,与薛通对视,扬起鼠鼻在空中狂嗅,目光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流露出疑虑和恐惧之色。

    最后呼啦一下跃起,调转身躯,消失在茫茫黑夜。

    “追还是撤?”

    薛通正自犹豫,识海灰点又是一颤,一股压倒性的神念倒灌入识海。

    “追!”

    他大步一跨,双眸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灌鼠的遁迹看得清清楚楚。

    灌鼠路线烂熟,在灌木丛中穿进钻出,转眼遁逃至数十丈外,但薛通的追赶亦丝毫不慢,足尖一点即能腾空飞掠两丈。

    追出五里,一座不起眼的山谷,妖鼠影子一晃,没入崖边浓密的树丛。

    “孽畜进了洞穴!”

    薛通持鎲站立,眸光扫过灌鼠消失的区域,然而他识海却再度涌起意念,示意停止,随即身体骤然一松,血管里奔腾的热流迅速减弱了下来。

    荒郊野岭,岂可久留,薛通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一路担心受怕,方回到了木屋。

    “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点激发了我神奇的血脉之力?”

    “我奔驰纵跃,闪避腾挪有如神助,仿佛炼就高超武技一般。”

    “金瞳术?是何功法?”

    “妖鼠为何逃走,孽畜嗅到、看到了什么?”

    “灰点意识倒灌,哪会不会夺了我的魂魄,将肉身据为己有?”

    无数的疑问在薛通识海浮现,确定无疑的是玉场周边有妖兽出没,大为凶险可怕的地方。

    ……

    第二日一早,冷清的玉场热闹起来,陆续到了九人,其中以来自伐木林场的卢方和汤良给薛通留下的印象最深,二人同乡,登州兆安城人氏,年庚十六。

    两人一见到薛通便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了一句。

    “果然找了人来,想搞事情,本少奉陪到底!”

    一夜之间,薛通对自己的武力信心倍增,同级的杂役断然不惧。

    夏柏源见人已聚齐,取出一包雕刻凿纹的器具,讲解起玉工的刀法刻功,雕玉讲究的是力之收发和空间图案的感觉,薛通武徒初期,腕力指力绰绰有余,而他图形的感觉亦不同凡响,或许是养神术大成,精神力超高的缘故,看上几眼便能将图案映入识海,雕凿时依葫芦画瓢,轻松而就。

    薛通领了七十张图纸,开始在黑鍪玉石堆翻找起合适的玉料。

    玉料堆场不,各找各的本互不妨碍,卢方、汤良却偏偏朝薛通方向走了过来。

    “让开!”汤良言行粗鲁,伸手便欲拨开薛通。

    “第一就迫不及待搞事?!”薛通法力迅速跟进,双腿一沉。

    汤良一拨不动,薛通的胳膊已反撩过来,一股大力在他臂上一推,汤良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面色瞬时发青,他炼成武徒两年,自负甚高,没想到第一个回合便吃了亏。

    “敢动我?找死!”汤良冲上前,双掌狠命一推,使出了十成功力。

    “滚开!”薛通力灌双臂,同样重重推了出去。

    “呯!”四掌相击。

    汤良这一下吃亏更大,腾腾倒退数步,仰面摔了下去。

    “你当人打手,可要考虑清楚!”薛通警告道。

    “真当我对付不了你?”汤良鱼跃而起,摆开了架势。

    人影一晃,卢方拦在二人中间。

    “师弟莫急,人多眼杂,闹起来没意思!”他背对薛通,一个劲朝汤良挤眼。

    汤良遂怒骂道:“那好,改日正式比一场,今被你暗算,便宜了你这兔崽子!”

    “暗算?信口雌黄安慰自己吧,别改日了,现在就可以比!”薛通不给汤良台阶,挖苦道。

    “得罪了你们两个猪头那又怎样?”他对陆焕之、黄清的套路已很不耐烦。

    “姓薛的,我们现在不和你玩,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卢方执意不玩,拉起汤良便走。

    “狗贼八成要来阴的了”薛通心道。

    薛通尽力避开旁人,日日在屋中雕玉,闲暇时翻看几篇异闻录,增闻广识。他知户外炼功危险,但苦于灰点一事不清楚,干脆作罢,心想真要闹出人命,那也是数使然,自己无能为力。

    然而七日过去,风平浪静,未发生妖兽袭人之事,而此时薛通的七十幅玉雕已然完工。

    他差事一交,扛起雁翅鎲即走。

    夏柏源浑浊的双眼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枯手在每一块玉板上摸过,喃喃道:“好稳的刀法,老夫十年前还刻不出这水平。”

    薛通返回夷山,闭门苦炼,宅院独门独户,外加两尺黄岗岩打就的练功房,尽可以肆无忌惮的修炼五行法咒和九杀鎲技。

    不过他中途还是悄悄去了内市一趟。

    “陈子雄迟迟不来,看样子事情不顺,我在煕山还得再呆上一段时间。”

    ……

    第二月如法炮制,薛通七日雕完所有玉板,交差后沿林荫马道疾奔,去往夷山。

    “咦?!”

    薛通戛然止步,感觉情况不妙。

    前方左右各走出一人,正是卢方、汤良,面带邪气,目露凶光。

    “哦,是你们俩,准备拦路抢劫?”薛通神色自若,淡淡的道。

    卢方得意洋洋,“哈哈,薛通,你终日不出,没想到还是给咱哥俩堵住了吧。”

    “你们打探我行踪,算准了我回夷山的日子,半途堵人,的确没想到你们这么卑鄙。”薛通鄙夷道。

    “无所谓你什么,给你两条路,其一交出所有财物,毁掉玉牌脱离云霄宗;其二,我们帮你。”卢方摇头晃脑,似乎胜券在握。

    “你们受黄清指使违反大律,不是拦路抢劫这么简单了,黄清靠不住,玩尽下三滥的勾当,卸磨杀驴都有可能,你们别被人卖了。”薛通读了一月的异闻录,起来头头是道。

    “听不懂你在啥,不用废话,自己动手或是我们帮你?”卢方大声道。

    “你们准备一起上,还是...”薛通看了一眼空旷的马道,若有所思道。

    “你猜对了,我们一起上!”

    汤良咬牙切齿插话,凶相毕露无遗,自上次吃亏,他足足憋了月余,话音甫落,一枚火球已从他掌心射出。

    薛通雁翅鎲向前一杵,一团青光轰出,直接将火球炸飞。

    他迅疾跟上一步,朝汤良凶狠捣出一拳!

    武徒初期,尤其杂役弟子,功法武技寥寥,拼的就是法力蛮力,薛通一拳势大力沉,全然不顾伤人毙命的后果。

    卢汤二人用意不言自明,很可能想取他性命,薛通热血上涌,哪还姑了宗门律法。

    百烈拳一道烈风,气浪轰鸣,汤良骇然色变,此拳威势远高他一倍不止。

    汤良慌忙就地一滚,拳锋重重砸中他身后雪松,巨松摇颤,落叶哗啦啦雨点般坠下。

    另一边卢方的铜环刀已迎面劈来,用的是残月刀法,薛通法力贯通双臂,举鎲狠狠一戳,使出九杀鎲的技法。

    “轰!”

    八十斤重的铜环刀直飞冲,卢方虎口撕裂,整只手臂顷刻失去了知觉。

    薛通侧转鎲身,往他肩上一拍。

    卢方被巨力震得七晕八素,来不及应对,雁翅鎲不轻不重拍中他右肩,只听咔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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