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久的疼痛让我应激般地浑身发抖，抱住哥哥的腿求救。</p>
“不，不要哥哥，求求你，不要让我戴戒环，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p>
“瑶瑶求求你，求你不要让我戴这个东西，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杀了你的坐骑，都是我的错……”</p>
我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p>
任由父神母后鄙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p>
哥哥落下一声叹息，伸手将我扶起。</p>
我恐惧地盯着他摇头，眼泪失控般的滚滚落下，滴落在他的手上。</p>
“哥哥救救我……”</p>
“可是洛姐姐戴上戒环很好看，而且特别乖呢。”</p>
云瑶银铃般的声音里。</p>
哥哥收起一瞬间的凝滞，甩掉手上的我的泪水。</p>
稳稳将戒环推到我的脖颈上。</p>
“你看，根本没有人相信你呢。”</p>
云瑶将手里的东西砸在我的脸上。</p>
我没有了房间，只能睡在无人的廊下。</p>
云瑶不知怎么寻到这处，像往常一样刺激我。</p>
可我对她视而不见，只默默数着飞升天数。</p>
还有五天，我就可以和仙界毫无关系，成为一条魔界的鲶鱼精。</p>
或许那样，会比现在更轻松吧。</p>
隐隐的，疼痛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期待。</p>
“竟然还笑！”</p>
云瑶气急败坏，直接给了我一巴掌。</p>
我这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p>
是我被墨水毁掉的生辰贺字和花神手帕。</p>
是曾经父神母后格外嫌弃，我却分外珍视的东西。</p>
云瑶嘴角挑起恶意的弧度。</p>
将字幅一刀刀剪成碎片，漂亮的花神手帕被划成丑八怪的模样。</p>
“你就是一条低贱的鲶鱼精，父神母后才不会让你留下他们的东西，你早就该滚回魔界的泥潭里打滚，跪在地上瞻仰我上仙的神姿……”</p>
“怎么样，你很心痛吧，想动手吗？过来抢啊。”</p>
父神给戒环定下的命令是，一旦我动了伤害别人的念头，就会对我施加惩罚。</p>
云瑶总是在这个时候，故意弄坏我的东西。</p>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是巧合。</p>
后来才发现，云瑶就是故意激我要看到我受到惩罚。</p>
她是真的恨我，恨我让她变成了一条鲶鱼精。</p>
她举起断了头的小木偶。</p>
一下一下把哥哥的小人划得稀碎。</p>
仿佛感同身受般，我的心也被划得七零八落。</p>
只剩下五天了。</p>
五天之后，我就能把身体还给你了。</p>
身体里的离魂散灼烧起来。</p>
我痛得蜷缩，但本该抽痛的心脏此刻却平静下来。</p>
手帕也好、木偶也好，这些痛苦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浅淡起来。</p>
它们一点点被我忘记了。</p>
我平静地起身，注视着有些疯狂的云瑶。</p>
她挥舞着残破的木偶，像是引诱我前去扑杀她一般，挑衅着朝我她露出脆弱的脖颈。</p>
以往我总是被激得冲过去理论，被戒环惩罚。</p>
如今我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翻了个身继续睡。</p>
“我不要了。”</p>
云瑶兴奋的表情失落起来，转眼又情绪高涨起来。</p>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桃枝发簪，在我面前炫耀。</p>
“洛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程霄哥哥去魔界的时候专门给我雕的呢。”</p>
桃枝上熟悉的气息让我警觉起来，那其中还蕴含着我输送过去的仙力。</p>
那是……我才拼命救活的小桃树！</p>
“你还不知道吧，她化了形呢，小胳膊嫩嫩的，一下子就拔了下来，哭着喊着叫洛洛，最后被我塞到猪妖的食盆吃得干干净净呢。”</p>
“你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呀。”</p>
她拈着桃枝发簪凑到我的面前，明明是明朗的笑颜却让我不寒而栗宛如恶鬼。</p>
我的心像是被掏了个大洞，痛到几乎晕厥。</p>
“你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才是魔女！！”</p>
心中杀意翻涌，我再顾不得戒环的限制，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p>
云瑶脸上的笑意转瞬换成了惊吓与惧怕。</p>
朝着我身后大喊。</p>
“哥哥救我！！”</p>
一股仙力蛮横地轰在我身上，将我狠狠砸在墙上。</p>
程霄一脸后怕地挡在云瑶面前，宛如她永恒的保护神。</p>
“程青洛，这次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魔女果然还是魔女，一条永远都学不会感恩的白眼狼！”</p>
我蜷缩在地上，被程霄仙力伤到的后背痛入肺腑。</p>
戒环更是因为我的杀意，攥着我的魂魄疯狂撕咬。</p>
云瑶躲在程霄身后，他像是一座山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与伤害。</p>
记忆在离魂散的作用下渐渐灼烧。</p>
那是曾经我无比羡慕的、哥哥的保护。</p>
如今再看到，心里竟是没有更多波澜了。</p>
我嗤笑一声，不愿再辩解。</p>
程霄像是被我笑惊到，皱眉看了片刻，才走过来要给我治疗伤口。</p>
我冷眼避开。</p>
“不用了。”</p>
我的魂魄早就被你们刺得千疮百孔。</p>
如此虚假的治疗，我不需要。</p>
也再也不想要了。</p>
此后的几天，杀意一直在我心里翻滚着。</p>
戒环的惩罚也从来没有停过。</p>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早已经痛晕了过去，一切都是我的幻觉。</p>
可硌在掌心的两节干枯的桃木发簪时刻提醒着我，小桃妖是真的死了。</p>
我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气息了。</p>
成年飞升前的最后一天。</p>
父神突然遣人过来喊我去吃饭。</p>
我去的时候，父神母后、哥哥和云瑶都在了。</p>
云瑶说了句什么话，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其乐融融。</p>
我就像个外人，站了一会才落座。</p>
父神仿佛这才发现我，顿时皱起眉来。</p>
“你怎么回事，在这种时候受伤？”</p>
母后一惊一乍过来查看，拿了上好的药膏给我涂脸上的擦伤。</p>
“明日就是成年飞升了，你怎么能让这具身体受伤，阿霄你也是，你也不看着点！”</p>
程霄扫了我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歉意。</p>
“是她活该。”</p>
“母后你就别责怪哥哥了，哥哥是仙界最好的哥哥。”</p>
云瑶见缝插针地撒娇。</p>
一家人又笑成一团。</p>
我摸摸脸上糊成一团的药膏。</p>
冷冰冰的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p>
沉默地坐了整场，我没有动筷子就准备离开。</p>
父神却是不悦起来。</p>
“专门给你准备的灵材，给我吃掉！”</p>
“是啊青洛，你不吃瑶瑶的身体也要吃，你就不能乖一点善良一点吗！”</p>
母后、哥哥俱是责备地看向我。</p>
云瑶笑眯眯地夹了块桃肉放在我碗里。</p>
“姐姐，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桃子呢，你可一定要好好吃。”</p>
明知那不是小桃夭的身体，可杀意还是在体内冲撞翻滚着。</p>
戒环缚在脖颈上寸寸收紧，仿佛魂魄也被一只巨掌肆意蹂躏。</p>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p>
“爹娘，哥哥，你们真的认为是我杀了金麒麟吗？你们不问问云瑶吗？”</p>
程霄一瞬间愣住。</p>
父神却蓦然暴怒，一掌拍在我身上。</p>
“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污蔑抵赖云瑶，你以为我看不到你身上的杀意吗！”</p>
“来人，给我灌下去！”</p>
我被按趴在地上，冷冰冰的上等食材被喂猪一样填到我嘴里，胃里撑到抽搐。</p>
但心痛竟在一点点减轻。</p>
我不仅开始遗忘憧憬成为他们家人的欣喜，也开始忘记他们带给我的痛苦。</p>
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住，冲出去趴在池塘边上呕吐。</p>
哥哥从身后追过来，沉默的看了一会，最终开口。</p>
“今天我会跟着你，到明日飞升前都休想伤害瑶瑶。”</p>
我去了地府。</p>
仙家转世按规矩不入地府轮回，但妖魔却要经地府这一道。</p>
我去找判官查小桃妖的魂魄。</p>
判官毕恭毕敬地给我翻开转生簿。</p>
告诉我桃妖残魂幸被仙力包裹，勉强剩下一缕，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p>
我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拿出所有灵药拜托判官帮我转交。</p>
我的愿望应该无法完成了，但我希望小桃妖可以长成参天大树。</p>
程霄却是怪异地看着我。</p>
“你哪里认识的桃妖，我怎么不知道。”</p>
我懒得理他，了了心愿转身便走。</p>
判官却喊住程霄。</p>
“战神大人，你之前托我们查的魔女和青洛仙子互换魂魄投错胎，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其实……”</p>
“不重要了。”</p>
我打断判官的话，瞥见程霄疑惑的面容。</p>
“哥哥想和谁当一家人，谁就是他的亲妹妹。”</p>
程霄的神态瞬间变得鄙夷。</p>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p>
他在想我不过是个低贱的鲶鱼精，怎么配当他仙界战神的亲妹妹。</p>
程霄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判官，率先走了。</p>
我麻木的摸摸不再疼痛的心脏，安慰自己。</p>
再坚持一下。</p>
只剩最后一天了。</p>
回仙界后，我就被程霄看管起来。</p>
直到第二天云瑶飞升时，我才被放出来。</p>
程霄将我按在角落里，递给我最后一碗离魂散。</p>
前方仙人云集，将云瑶簇拥在中间，纷纷夸她是仙界最有天分也是最小的就有能力飞升的纯善仙子。</p>
明明同一天降生，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是坏事做尽的卑劣魔女。</p>
她总是污蔑陷害我，却能成为顶顶纯善的天界仙子。</p>
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的眼眶发热心脏钝痛。</p>
耳边传来程霄凛然的警告。</p>
“程青洛，你再敢动歪脑筋，我定不会再饶你。”</p>
觑着云瑶灿烂的笑，我的心里骤然升起一丝作弄的念头。</p>
忍耐着戒环对我的惩罚，我朝程霄露出一个笑容。</p>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呢？”</p>
程霄的表情瞬间愣住。</p>
我拍开他下意识阻拦我的手，端起那碗离魂散一饮而尽。</p>
苦药入喉，过去的点点记忆随着灵魂生生剥离而逐渐消散。</p>
药碗摔在地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软倒下来。</p>
我盯着程霄蓦然变色的惊惧面容，嘲弄地呵出最后一口气。</p>
“骗你的，蠢货。”</p>
魂魄骤然离体，却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进入鲶鱼精的身体里。</p>
我不受控制地漂在空中。</p>
却引来众仙的惊诧。</p>
“看啊，哪里来的仙家魂魄！竟纯善至此！”</p>
父兄母后皆是抬头。</p>
云瑶就趁着这个时候，黑色魂魄脱离躯体，钻进了父神母后准备已久的上仙体质内。</p>
她兴冲冲地操纵身体，径直开启了飞升仪式。</p>
父神母后慌忙收起强烈的心神不宁，全心全力帮助云瑶飞升。</p>
很快天边便聚集起祥云，庆祝仙界迎来第一位成年即飞升的最年轻的上仙。</p>
“恭喜仙君，恭喜云瑶仙子。”</p>
“不愧是仙君和花神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最年轻的上仙，后生可畏啊！”</p>
“云瑶仙子纯善，就连天道也无比偏爱呢！”</p>
众仙的祝贺声中，云瑶脸上浮起得意的笑。</p>
可眨眼间，天上的祥云就变成了乌云，顷刻间遮蔽了仙界。</p>
“不，不要哥哥，求求你，不要让我戴戒环，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p>
“瑶瑶求求你，求你不要让我戴这个东西，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杀了你的坐骑，都是我的错……”</p>
我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p>
任由父神母后鄙夷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p>
哥哥落下一声叹息，伸手将我扶起。</p>
我恐惧地盯着他摇头，眼泪失控般的滚滚落下，滴落在他的手上。</p>
“哥哥救救我……”</p>
“可是洛姐姐戴上戒环很好看，而且特别乖呢。”</p>
云瑶银铃般的声音里。</p>
哥哥收起一瞬间的凝滞，甩掉手上的我的泪水。</p>
稳稳将戒环推到我的脖颈上。</p>
“你看，根本没有人相信你呢。”</p>
云瑶将手里的东西砸在我的脸上。</p>
我没有了房间，只能睡在无人的廊下。</p>
云瑶不知怎么寻到这处，像往常一样刺激我。</p>
可我对她视而不见，只默默数着飞升天数。</p>
还有五天，我就可以和仙界毫无关系，成为一条魔界的鲶鱼精。</p>
或许那样，会比现在更轻松吧。</p>
隐隐的，疼痛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期待。</p>
“竟然还笑！”</p>
云瑶气急败坏，直接给了我一巴掌。</p>
我这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p>
是我被墨水毁掉的生辰贺字和花神手帕。</p>
是曾经父神母后格外嫌弃，我却分外珍视的东西。</p>
云瑶嘴角挑起恶意的弧度。</p>
将字幅一刀刀剪成碎片，漂亮的花神手帕被划成丑八怪的模样。</p>
“你就是一条低贱的鲶鱼精，父神母后才不会让你留下他们的东西，你早就该滚回魔界的泥潭里打滚，跪在地上瞻仰我上仙的神姿……”</p>
“怎么样，你很心痛吧，想动手吗？过来抢啊。”</p>
父神给戒环定下的命令是，一旦我动了伤害别人的念头，就会对我施加惩罚。</p>
云瑶总是在这个时候，故意弄坏我的东西。</p>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是巧合。</p>
后来才发现，云瑶就是故意激我要看到我受到惩罚。</p>
她是真的恨我，恨我让她变成了一条鲶鱼精。</p>
她举起断了头的小木偶。</p>
一下一下把哥哥的小人划得稀碎。</p>
仿佛感同身受般，我的心也被划得七零八落。</p>
只剩下五天了。</p>
五天之后，我就能把身体还给你了。</p>
身体里的离魂散灼烧起来。</p>
我痛得蜷缩，但本该抽痛的心脏此刻却平静下来。</p>
手帕也好、木偶也好，这些痛苦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浅淡起来。</p>
它们一点点被我忘记了。</p>
我平静地起身，注视着有些疯狂的云瑶。</p>
她挥舞着残破的木偶，像是引诱我前去扑杀她一般，挑衅着朝我她露出脆弱的脖颈。</p>
以往我总是被激得冲过去理论，被戒环惩罚。</p>
如今我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翻了个身继续睡。</p>
“我不要了。”</p>
云瑶兴奋的表情失落起来，转眼又情绪高涨起来。</p>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桃枝发簪，在我面前炫耀。</p>
“洛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程霄哥哥去魔界的时候专门给我雕的呢。”</p>
桃枝上熟悉的气息让我警觉起来，那其中还蕴含着我输送过去的仙力。</p>
那是……我才拼命救活的小桃树！</p>
“你还不知道吧，她化了形呢，小胳膊嫩嫩的，一下子就拔了下来，哭着喊着叫洛洛，最后被我塞到猪妖的食盆吃得干干净净呢。”</p>
“你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呀。”</p>
她拈着桃枝发簪凑到我的面前，明明是明朗的笑颜却让我不寒而栗宛如恶鬼。</p>
我的心像是被掏了个大洞，痛到几乎晕厥。</p>
“你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才是魔女！！”</p>
心中杀意翻涌，我再顾不得戒环的限制，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p>
云瑶脸上的笑意转瞬换成了惊吓与惧怕。</p>
朝着我身后大喊。</p>
“哥哥救我！！”</p>
一股仙力蛮横地轰在我身上，将我狠狠砸在墙上。</p>
程霄一脸后怕地挡在云瑶面前，宛如她永恒的保护神。</p>
“程青洛，这次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魔女果然还是魔女，一条永远都学不会感恩的白眼狼！”</p>
我蜷缩在地上，被程霄仙力伤到的后背痛入肺腑。</p>
戒环更是因为我的杀意，攥着我的魂魄疯狂撕咬。</p>
云瑶躲在程霄身后，他像是一座山挡住了所有的攻击与伤害。</p>
记忆在离魂散的作用下渐渐灼烧。</p>
那是曾经我无比羡慕的、哥哥的保护。</p>
如今再看到，心里竟是没有更多波澜了。</p>
我嗤笑一声，不愿再辩解。</p>
程霄像是被我笑惊到，皱眉看了片刻，才走过来要给我治疗伤口。</p>
我冷眼避开。</p>
“不用了。”</p>
我的魂魄早就被你们刺得千疮百孔。</p>
如此虚假的治疗，我不需要。</p>
也再也不想要了。</p>
此后的几天，杀意一直在我心里翻滚着。</p>
戒环的惩罚也从来没有停过。</p>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早已经痛晕了过去，一切都是我的幻觉。</p>
可硌在掌心的两节干枯的桃木发簪时刻提醒着我，小桃妖是真的死了。</p>
我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气息了。</p>
成年飞升前的最后一天。</p>
父神突然遣人过来喊我去吃饭。</p>
我去的时候，父神母后、哥哥和云瑶都在了。</p>
云瑶说了句什么话，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其乐融融。</p>
我就像个外人，站了一会才落座。</p>
父神仿佛这才发现我，顿时皱起眉来。</p>
“你怎么回事，在这种时候受伤？”</p>
母后一惊一乍过来查看，拿了上好的药膏给我涂脸上的擦伤。</p>
“明日就是成年飞升了，你怎么能让这具身体受伤，阿霄你也是，你也不看着点！”</p>
程霄扫了我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歉意。</p>
“是她活该。”</p>
“母后你就别责怪哥哥了，哥哥是仙界最好的哥哥。”</p>
云瑶见缝插针地撒娇。</p>
一家人又笑成一团。</p>
我摸摸脸上糊成一团的药膏。</p>
冷冰冰的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p>
沉默地坐了整场，我没有动筷子就准备离开。</p>
父神却是不悦起来。</p>
“专门给你准备的灵材，给我吃掉！”</p>
“是啊青洛，你不吃瑶瑶的身体也要吃，你就不能乖一点善良一点吗！”</p>
母后、哥哥俱是责备地看向我。</p>
云瑶笑眯眯地夹了块桃肉放在我碗里。</p>
“姐姐，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桃子呢，你可一定要好好吃。”</p>
明知那不是小桃夭的身体，可杀意还是在体内冲撞翻滚着。</p>
戒环缚在脖颈上寸寸收紧，仿佛魂魄也被一只巨掌肆意蹂躏。</p>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p>
“爹娘，哥哥，你们真的认为是我杀了金麒麟吗？你们不问问云瑶吗？”</p>
程霄一瞬间愣住。</p>
父神却蓦然暴怒，一掌拍在我身上。</p>
“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污蔑抵赖云瑶，你以为我看不到你身上的杀意吗！”</p>
“来人，给我灌下去！”</p>
我被按趴在地上，冷冰冰的上等食材被喂猪一样填到我嘴里，胃里撑到抽搐。</p>
但心痛竟在一点点减轻。</p>
我不仅开始遗忘憧憬成为他们家人的欣喜，也开始忘记他们带给我的痛苦。</p>
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住，冲出去趴在池塘边上呕吐。</p>
哥哥从身后追过来，沉默的看了一会，最终开口。</p>
“今天我会跟着你，到明日飞升前都休想伤害瑶瑶。”</p>
我去了地府。</p>
仙家转世按规矩不入地府轮回，但妖魔却要经地府这一道。</p>
我去找判官查小桃妖的魂魄。</p>
判官毕恭毕敬地给我翻开转生簿。</p>
告诉我桃妖残魂幸被仙力包裹，勉强剩下一缕，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p>
我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拿出所有灵药拜托判官帮我转交。</p>
我的愿望应该无法完成了，但我希望小桃妖可以长成参天大树。</p>
程霄却是怪异地看着我。</p>
“你哪里认识的桃妖，我怎么不知道。”</p>
我懒得理他，了了心愿转身便走。</p>
判官却喊住程霄。</p>
“战神大人，你之前托我们查的魔女和青洛仙子互换魂魄投错胎，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其实……”</p>
“不重要了。”</p>
我打断判官的话，瞥见程霄疑惑的面容。</p>
“哥哥想和谁当一家人，谁就是他的亲妹妹。”</p>
程霄的神态瞬间变得鄙夷。</p>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p>
他在想我不过是个低贱的鲶鱼精，怎么配当他仙界战神的亲妹妹。</p>
程霄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判官，率先走了。</p>
我麻木的摸摸不再疼痛的心脏，安慰自己。</p>
再坚持一下。</p>
只剩最后一天了。</p>
回仙界后，我就被程霄看管起来。</p>
直到第二天云瑶飞升时，我才被放出来。</p>
程霄将我按在角落里，递给我最后一碗离魂散。</p>
前方仙人云集，将云瑶簇拥在中间，纷纷夸她是仙界最有天分也是最小的就有能力飞升的纯善仙子。</p>
明明同一天降生，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是坏事做尽的卑劣魔女。</p>
她总是污蔑陷害我，却能成为顶顶纯善的天界仙子。</p>
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的眼眶发热心脏钝痛。</p>
耳边传来程霄凛然的警告。</p>
“程青洛，你再敢动歪脑筋，我定不会再饶你。”</p>
觑着云瑶灿烂的笑，我的心里骤然升起一丝作弄的念头。</p>
忍耐着戒环对我的惩罚，我朝程霄露出一个笑容。</p>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呢？”</p>
程霄的表情瞬间愣住。</p>
我拍开他下意识阻拦我的手，端起那碗离魂散一饮而尽。</p>
苦药入喉，过去的点点记忆随着灵魂生生剥离而逐渐消散。</p>
药碗摔在地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软倒下来。</p>
我盯着程霄蓦然变色的惊惧面容，嘲弄地呵出最后一口气。</p>
“骗你的，蠢货。”</p>
魂魄骤然离体，却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进入鲶鱼精的身体里。</p>
我不受控制地漂在空中。</p>
却引来众仙的惊诧。</p>
“看啊，哪里来的仙家魂魄！竟纯善至此！”</p>
父兄母后皆是抬头。</p>
云瑶就趁着这个时候，黑色魂魄脱离躯体，钻进了父神母后准备已久的上仙体质内。</p>
她兴冲冲地操纵身体，径直开启了飞升仪式。</p>
父神母后慌忙收起强烈的心神不宁，全心全力帮助云瑶飞升。</p>
很快天边便聚集起祥云，庆祝仙界迎来第一位成年即飞升的最年轻的上仙。</p>
“恭喜仙君，恭喜云瑶仙子。”</p>
“不愧是仙君和花神的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最年轻的上仙，后生可畏啊！”</p>
“云瑶仙子纯善，就连天道也无比偏爱呢！”</p>
众仙的祝贺声中，云瑶脸上浮起得意的笑。</p>
可眨眼间，天上的祥云就变成了乌云，顷刻间遮蔽了仙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