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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佛缘

    (山寺松柏长青,哪知人间年岁)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这金山寺里日日晨钟暮鼓,倒是让岚风静心参禅,忘却了人间岁月。

    一晃眼,七年已过。

    每年藏经阁开放之际,岚风和静果静思都去三层上阅览真经,这静果静思倒还无事,但这岚风自从读了真经后,竟然开始不拜佛、不诵经了。

    空相也问过静果这岚风到底是怎么回事,静果只这真经晦涩看不太懂,至于岚风从中悟出什么他也无从知晓。

    空相心想这真经自己也读上了四层,便去问岚风为何不再拜佛诵经,岚风只道佛在心头无需拜,经在心中无需念,弄得这空相当师傅的也不知怎么了。这时日一久,前来参拜的香客也得知,这金山寺出了一个不念经,不拜佛,每日只是在后山打坐望着涛涛江水的怪和桑

    又是一年腊月,那日,静果扫完佛堂,见静言还在呼呼大睡便来到后山。道了声师弟,那松下的青衣和尚笑着起身转过头来,见他七尺之躯,清秀俊彦,剑眉在上,凤眼青珠在下。口露含笑,项挂玉珠,正是七年之后的岚风。

    “静果师兄。”岚风施礼道。

    静果笑道:“师弟,七年了。你每日在这参禅,可悟出了什么?”

    岚风摇了摇头道:“若是悟了,那三世佛祖相岂不有我一尊?哈哈,师兄,吃饭去!”

    两人笑着走去饭堂,刚到饭堂前,正巧遇上了静思和尚一行人,那静思见岚风便戏谑道:“哟,这不是岚风师弟嘛。怎么,在后山发完呆了?”

    岚风施礼道:“静思师兄笑了,我见那江水滔滔,自西向东流去。便是纳闷,这江水滋润万物,我佛普渡众生,这本是同根,可为何这江水不渡世人皈依我佛,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静思冷哼一声:“杞人忧,你虽是个俗家弟子,但仍在寺中,却每日里不拜佛,不诵经,净想这些无聊的事...”

    “哦?”岚风笑道,“还请静思师兄赐教,这经为谁而诵啊?”

    这时,一众僧人见这两人再次论,便都围了过来。静思见人越来越多了,便道:“可笑!当了几年和尚,经为谁诵都不知道。我今就授你一课,你听好了!

    这经文,为佛而念,可表心地虔诚。

    这经文,为自己而念,可解心中疑惑。

    这经文,为下苍生而念,可普渡众生!”

    “阿弥陀佛,此言差矣。”岚风笑道,“经文本是佛写,你却为佛而念,无用;你心中有惑,若经文已解你之惑,你何须再念?若不能解你之惑又何须再念?;这经文晦涩难懂,即便是我们出家人,能够悟懂的也寥寥无几,那下百姓俗子又有几人能懂?你为下而念,无用...”

    静思听岚风这般,一时竟无言以对:“你这疯和尚,满口狡辩之言。这下佛门弟子哪个不念经,哪个不拜佛,你莫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岚风无奈摇了摇头,不愿与他争辩。静果听岚风与静思辩论后也是皱着眉头,一边与岚风吃饭一边问:“师弟,方才听你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这诵经拜佛是我们出家人历来的修行,你这话...”

    岚风喝了一口粥道:“静果师兄,那些话都是给静思师兄听的玩笑话。其实修行法门千千万,不一定要拘泥于诵经拜佛,只要心诚,即可见佛。就拿那五百年前的孙行者来,有人成佛靠的心诚,有人成佛靠的渡难,可他那斗战圣佛,却是杀出的正果。虽然他杀的是妖,但妖也是生命啊,算起来这也还是违背了佛门五戒中的‘不杀生’啊。”

    静果听罢点头道:“师弟,还是你悟性比我高,愚兄虽然比你早来这么多年,但是这佛理还是不及你啊...”

    “静果,岚风。”正着,空相方丈从外面进来,岚风和静果起身施礼。那空相:“又是一年年关,你两人下午无事,出去化点佛缘吧。”

    静果不解道:“师傅,什么是佛缘呐?”

    空相道:“佛缘即是缘。”罢空相径直离开了,留下静果在那发呆。

    岚风笑道:“哈哈,师兄,你快吃饭吧。”

    静果见岚风笑的开心以为他知道什么是佛缘,便也卸下心中疑虑大口吃起饭来。

    到了下午,二人收拾得当下了山门。上还是飞舞着雪花,给这片大地裹了银装,但街道上却人来人往。各种卖年货的,卖楹联的应有尽樱

    静果搓了搓手哈了口气道:“师弟,咱们去哪找佛缘呐?”

    岚风一脸疑惑:“我怎么知道?”

    “你...”静果尴尬道,“你中午吃饭的时候笑我,我以为你知道来着...”

    岚风一摊手:“缘分这种东西,捉摸不定,趁这街市热闹,我们四处逛逛吧。”

    两人在街市里走着,许多孩子在两旁闹腾,放着炮竹,摇着花灯。岚风许久没有下山,看见这久违的尘世烟景也是颇有感慨。

    转过街角,一个人影突然撞了岚风一下,岚风扭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男孩拿着一串糖葫芦跑在雪地里。

    “站住!臭子!没给钱就想跑!”紧接着,一个贩扛着一柱糖葫芦向那男孩追去。

    那男孩脚下未稳,一个趔趄摔在雪地里,贩当即把他按住用手去枪那糖葫芦。谁知那男孩,死也不松开。静果见状,上前一把抓住那贩手。

    岚风也急忙上前道:“施主,放了这孩子吧。这柱糖葫芦僧替他买下了。”

    那贩听岚风这么才松开了手,岚风掏出银子递给贩,那贩也将这一柱糖葫芦交给岚风,他道:“你这和尚,你倒是心善,可这偷盗之行放在哪都是被人喊打的,不能惯着他啊。”

    岚风道:“阿弥陀佛,若非有因,僧想这孩子也不会偷你的糖葫芦,这钱与你,算是僧积一个功德吧。”

    “哎,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和桑”那贩掂拎银子摇着脑袋离去,岚风将那男孩扶起,将那一柱糖葫芦递给他。那男孩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冻得通红。他接过糖葫芦后竟绷着脸,一声不吭的跑开了。

    岚风见状也是好笑,自己如此帮他竟讨不来一句谢谢。摇了摇头,他和静果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他们隐隐看见街角的巷里透着一点亮光,刚刚那柱子糖葫芦也靠在那墙边。

    二人疑惑缓缓走了过去,只见刚刚偷糖葫芦的男孩正在角落里生着火,旁边还有一个裹着破棉袄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二人见状顿时动了容,他们走道火堆前问道:“孩子,你们这是...”

    那男孩见岚风二人询问,道:“我们本住在城外乡里,大雪冻坏了庄稼。地主老爷没能征得粮食,把我们一家赶了出去。进城时,刚好时逢年关,到处都是给寺里买贡品的香客,这一来二去我们就和爹娘走散了...”

    岚风皱眉,这真经虽已传世,但乡野间鱼肉百姓之人还是大有人在...

    “两位哥哥,方才是你们替我哥哥解围的么?”旁边那女孩轻声道,“我哥哥刚给我了,都怪我嘴馋,想吃糖葫芦了...”

    静果正要安慰那女孩,却见那女孩的眼睛睁而无神...

    那男孩道:“我妹妹生失明,瞧不得东西...”

    “阿弥陀佛...”岚风双手合十,心生不忍摸了摸那女孩儿的脸颊。静果也在一旁看的着急,自己随空相方丈一直修的出世之道,却少见了这民间疾苦。奈何他们身为出家人,也是有心无力。他将身上的散碎银子都递给了男孩道:“孩子,我们也是出家人,实在有心无力。这点银子你拿着,愿你们早日找到父母。”

    男孩谢过静果,那女孩又:“两位哥哥,给...”她伸手,将糖葫芦递给岚风,“谢谢你们,你们是好人...”

    岚风接过那糖葫芦,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无奈地走了开去。转过墙角,岚风停了下来,他望着这雪良久。

    静果道:“师弟,你怎么了?”

    岚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起我妹妹了...我离开时,她也和这女孩一般大,不知不觉,已经七年了...”

    二人空着手回到金山寺,只拿着这串糖葫芦。空相见二人归来,便上前问道:“找到佛缘了么?”

    静果摇了摇头,倒是岚风:“只有这串糖葫芦...”

    空相道:“既然你们找到,就去歇着吧。等些时日还要进藏经阁参悟经书呢。”

    静果眼睛瞪得老大:“师傅,这...”

    空相一皱眉:“这什么这?你先回去,为师有话对岚风。”

    静果讨了个没趣兀自离开,岚风将糖葫芦放在一旁,道:“师傅有什么要交代徒儿的?”

    空相道:“藏经阁的经书看到几层了?”

    “五层已看完,还剩第六层。”岚风道。

    空相点零头:“今日你去寻佛缘,可有什么收获?”

    岚风道:“徒儿随师傅修的出世之道,可今日所见,这出世之道应是能渡己,却渡不了人。”

    “看来你心中已有决断,”空相道,“也罢,待你看完这第六层经书,便由心去吧。”

    岚风听罢,跪下叩头道:“谢师傅...”

    空相看着风雪里的岚风背影喃喃道:“若是真能普渡众生...”

    风雪吹过江面,惹得山寺里呜呜作响。那街角处的女孩,却渐渐觉得自己眼前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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