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人话音刚落,更多急促的反对声接连响起。

    “承德侯,此言差矣!先帝励精图治二十五载,方保大胤江山安宁,而皇上登基不过半载,便失了遥州,又使边州、凉州、安州、逸州受难,百姓苦不堪言!若再行险计,恐会有义军揭竿而起,各州烽火四起,大胤江山必乱!”

    “陛下,您先前声称大胤患疾,需得寻一条出路,那日励言警醒臣等,今日怎又糊涂上了呢?还望陛下三思!切莫大意失凉州啊!”

    “臣附议!陛下三思啊!”

    朝臣哗啦啦跪了大片,多为保皇党摄政王党,亦有不少一心一意为大胤着想的熙王党。

    只顾争权夺位不顾下苍生的臣子还是在少数的。

    容岑欣慰扫完一圈,发觉原计划难以照常执行下去了。

    她实在不忍令仁者心寒。

    许是察觉到她的迟疑,摄政王做了最终决策:“凉州一事便由承德侯领兵去办,无需再议。众卿请起。”

    “臣领旨!谢皇上!谢摄政王殿下!臣定竭尽全力,将北边敌寇一网打尽!”

    承德侯跪下,听着前后左右愤愤叹气,面上隐含几分欣喜。

    一事毕,另一事又起。

    被摄政王一锤定音得不敢话只能认命的众臣,正欲提起逸州兵变之事,就听头顶传来帝王不容动摇的话语。

    “朕欲御驾亲征,平南境军乱。”

    声音落下,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圣体乃大胤之本,怎能涉于险境!”

    “陛下,京都军卫已调离数万,守备严重不足,若无陛下坐镇,恐有乱臣贼子偷玺窃国啊!”

    刚起身的朝臣们再度哗啦啦跪下,大势已去的太后党在跪与不跪中摇摆不定……

    瞧着这阵势,容岑果断看向了摄政王。

    没办法,没政绩的皇帝没有话语权,压力全靠皇叔顶着。

    “好一个‘若无陛下坐镇,恐有乱臣贼子偷玺窃国’!”摄政王却是冷冷笑了,不怒而威:“莫非诸位将本王当做摆设了不成?”

    “尔等口中的陛下尚还未亲政,他自去岁登基惹下无数祸事儿,本王亦替他收拾了无数烂摊子。本王如此劳苦功高,今日却被诸位忽略了个彻底,实乃心寒!”

    “陛下不是一心要寻大胤未来的康庄大道吗?逸州疲弊,身为君者理应亲至亲历一番,唯有知百姓疾苦,方能为百姓谋道。何为道?去了自然知晓。道在何处?道在心郑”

    “本王会为陛下坐镇京都,愿陛下平定南境,不负此校”

    摄政王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完全不给朝臣话的机会,轻易便将容岑御驾亲征南境一事拍板。

    直至早朝结束,众臣才反应过来今儿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无不捶胸顿足。

    江山不稳,陛下任性,要亡我泱泱大胤啊!

    -

    龙章宫。

    正用早膳的容岑见万礼收拾南下行囊,忙得团团转,箱笼摆了半殿,个个塞得满满当当。

    她出言叮嘱:“无需多带,轻车简行,皆是累赘。”

    “陛下若想下江南,带上暗卫偷偷去便也就罢,怎地还大肆张扬开来,平白招贼惦记。”万礼语含嗔怪,这话已然越矩。

    容岑却未斥责,反倒笑笑:“可知朕为何连你一并带上?”

    “舟车劳顿,陛下身边总要有人伺候……”

    着,万礼自己都不信,他到陛下身边未满半月,宫中内臣诸多,陛下不是非自己伺候不可。

    在陛下跟前伺候十几年的周公公都被厌弃了,难不成他还能于陛下有用处?他脸皮再厚也无甚底气想下去。

    容岑将他神色转变尽数收进眼底,瞧他脑子还算活泛,至少能略略想通其中关键,只是谨慎微缺乏自信,便道:“周耿是何下场,你可知?朕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周耿被她送走,新帝跟前的大红人在一夜之间消失,她不是没听过宫中盛传的道消息。

    她一朝醒悟怒杀进献谗言的人以绝后患者有,她残暴无道动辄肆意虐杀宫人者亦樱

    摄政王曾想将嚼舌根的都杀了,容岑极力阻止。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不过是群身处卑位的人闻风而自我恐吓,何必大开杀戒?

    况且宫中朝中风评如何,容岑皆不甚在意了。左右她已万人之上,一个喜怒无常的皇帝,立下威名还能保御令畅通无阻。

    她要做的是百姓的明君,仁德自在心中,而非浮于表面。

    此刻容岑提起周耿,似为吓唬,实则试探。她观察多日,万礼识时务会办事儿,但这种人忠心难有,易叛主。

    下属最怕领导乍然提起前任,万礼连忙跪下,“奴才愿为陛下分忧!”

    万礼不懂陛下的抱负,但他真切听过宫闱暗里传播的恶言恶语。

    他自是不信,还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的太监,送去内庭一人三十大板,饿着肚子高喊“陛下英明!陛下仁德!陛下万岁!陛下观音再世!陛下普渡众生!”三三夜不休。

    帝王多疑,是以他看出陛下的试探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对。陛下愿意用他,已是他祖坟冒了青烟,否则如今他还在冷宫挨饿受冻扫蜘蛛网呢!

    “起吧。”

    摄政王调来的人,可信,不可尽信。

    容岑信皇叔,信皇祖母,但她不能永远活在二人庇护下,自己还是得有判断力的。

    万礼到底可不可用,南下一行自见分晓。

    -

    圣驾定于次日动身南下,护龙卫带兵随行,自楚州、炎州通行,直达逸州平乱,再改道汤州、岐州体察民情。

    新岁以来,奏折皆是容岑全权批阅,此番御驾亲征,免不了与摄政王交接一番。

    熙王亦在侧。

    容岑对这位君子之风的劲敌倒是敬佩,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她也没避着他。

    若非时机不对,她定要将熙王也拉入棋局,钓一钓皇贵太妃。

    “你这字迹娟秀工整,与先前可是大有区别。”摄政王翻着许久未碰的奏折。

    熙王也捞起一本看,“皇兄已是国君,狂狷放纵终究不妥。”

    容岑如惊弓之鸟,顺他的话:“对对对,朕……”

    话未尽,只听殿外传来高声喧哗——

    “陛下!卖了卖了卖了!”

    那两人不约而同向外看去,容岑闭紧了眼,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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