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好了，我终于找对了人！”</p>
周小山水盈盈的眼眸陡然一亮，黑幽幽的瞳仁里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苗，忽闪得让晏七都看呆了。</p>
他记忆中的小伙计，机灵勤快，嘴巴齁甜，一双眼睛无辜又可怜。眼前的少女，神采飞扬，双目灼灼，站在他家阁主面前，既无怯意，又无奴颜。真是见了鬼了！易容术高明到眼神和精气神都能改变？</p>
“离开神剑庄后，我混迹江湖，也曾四处打听，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战傀。”周小山满目期望地看着晏听潮，“请问阁主，战傀到底是什么？”</p>
晏七也好奇得要死，想知道答案。</p>
晏听潮神情淡漠地给两人各自浇了一盆凉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告诉我，这个战傀的名字，相貌，年纪，身材，喜好，籍贯，所有一切，越详细越好。”</p>
周小山立刻道：“她叫沈如寄，三十七岁。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p>
晏听潮淡淡哦了一声，“难怪要找天目阁替你寻人，提供这么点信息就想找到人，岂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p>
周小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因为很难才找到天目阁。天下无人不知天目阁的威名，阁主英明神武，义气豪爽，招揽了很多能人异士，这种事绝对难不倒阁主！”</p>
嗯，挺会说话的。</p>
晏听潮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慢条斯理道：“没有十万两银子，天目阁是不会接这个活儿的。”</p>
十万两银子！</p>
周小山的眼睛先是瞪得圆溜溜的，然后使劲眨巴了两下，像是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p>
晏七默默望天，难怪天目阁近来没了生意，几个月前难得有一个客户登门，还被晏听潮惹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们天目阁就是虚名在外，仗势欺人，晏貔貅最大的本事就是漫天要价！</p>
没错，天目阁上一任阁主人称晏孟尝，慷慨大方世人皆知，而眼前这一任阁主，外号是晏貔貅……</p>
眼前的小丫头还挺镇定，没有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也没有愤然离去，而是抱歉地说了句，“十万两银子我真的没有。”</p>
晏听潮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没有。”</p>
晏七心里只翻白眼，这不是埋汰人吗？</p>
小姑娘还真是好脾气，一点也不生气，很抱歉地说：“我知道委托天目阁寻人很贵，所以除了香雪膏的方子，外加我替阁主效劳三年以表诚意。”</p>
晏听潮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那香雪膏的方子……也不值一万两啊。”</p>
言下之意就更不屑了，你一个小丫头的三年效劳还能值九万两？</p>
晏七忍不住想说，天目阁找个人也不值十万两啊！找个神仙还差不多！</p>
这要是他，早就呸呸两下，拍屁股走人了。</p>
可是小姑娘却依旧心平气和地，好声好气地，和没良心的晏貔貅讲条件。</p>
“阁主，丹华铺已经被烧了，李美娘人也不在了。你有了香雪膏的方子，不仅可以在扬州开店，还可以把膏脂卖到关外，以阁主的本事，定能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这么算起来，这张方子可绝对不止十万两。”</p>
晏听潮哦了一声，表情略有松动的样子。</p>
周小山马上又补充道：“我虽然人单力薄，可我有易容的本事，不仅可以帮阁主办事，还可以保护阁主安全。”</p>
晏七忍俊不禁，保护阁主？就你这小身板？恐怕不成吧。</p>
还有，我家主人这种绝顶高手，还需要被人保护？再说，他长了十七八个心眼，不把别人哄骗得团团转就不错了。谁还能欺负了他？</p>
晏听潮居然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保护？”</p>
小山认认真真道：“像阁主这样的神仙人物，行走江湖，如稚子抱金过市，最容易被人觊觎美色，这次幸亏李美娘没什么武功，不然对阁主见色起意，一番强取豪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晏听潮继续保持着淡然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已经冷掉了。</p>
晏七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胡子直抽。</p>
周小山认认真真地接着往下说：“我可以把阁主易容得丑一点，确保阁主出门在外，安全无虞，无人问津。”</p>
晏七憋得肚子疼。好主意！妙极了！</p>
晏听潮低眉一瞟，“原来是这么个保护法。我还以为你会什么绝世神功。”</p>
周小山赧然一笑：“阁主折煞我了，天底下还能有谁比阁主的武功更高呢？轻轻一握就把一张乌木椅子拍成碎片。”</p>
嘴巴还挺甜的，很会拍马屁。</p>
晏听潮回到正题，“你为什么要找这个沈如寄？”</p>
小山恨恨道：“她杀了我的家人，我要报仇。”</p>
“你怎么知道是她？”</p>
“当年我爹曾经在书房里藏了一幅画，被我娘发现了。那画上女人貌美如花，我娘十分吃醋，追问我爹是谁。我爹说是他以前的心上人，名叫沈如寄。周家被灭门的那天，一共来了三个杀手，其中一人就是沈如寄，因为我娘看过她的画像，一眼就认出来是她。”</p>
晏七不解：“她为何要杀你全家，因为你爹抛弃她，娶了别人？”</p>
小山摇头，“不，是她抛弃了我爹，她说她是战傀，不能嫁人。至于为何杀我家人，我娘也不知道。”</p>
晏七忍不住又问：“战傀为什么不能嫁人？”</p>
周小山：“我只知道这么多，都是我娘临死前告诉我的。”</p>
晏听潮略一沉吟，“我会替你找沈如寄。不过，你确定香雪膏的方子没有一丝错？你可要确保做出来的香雪膏和丹华铺的一模一样。”</p>
周小山正色道：“阁主放心，我以脑袋确保。要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怎么敢来找阁主谈条件。”</p>
晏听潮盯着她，看了几眼，方才开口，“你回去收拾收拾，午后来长春客栈找我。”</p>
小山面露喜色地应了声好，却没立刻走。</p>
先在耳朵后沾了个东西，又在眼角处的眼皮上揉搓了几下，片刻工夫，便从一个清丽娇俏少女，重新变成了丹华铺那个招风耳垂眼角的机灵小伙计。</p>
晏七看得目瞪口呆，目不转睛。</p>
等她转身离开，他忍不住对晏听潮说：“以前大公子在世的时候，天目阁也招揽了不少易容高手，只是没见过她这样的易容术，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p>
晏听潮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方道：“丹华铺也不用去了，我去一趟衙门，你去摸一下她的底细。周家、神剑庄，还有丹华铺，全都捋一遍。一定要问清楚神剑庄的事。”</p>
晏七答了声好，立刻回客栈让手下人分头行动。</p>
天目阁在江湖屹立二十年，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即便是在泉城，也有天目阁的一张网。否则，远在扬州的晏长安，也不会知道泉城这里有一个丹华铺。</p>
晏听潮从衙门里回来，晏七已经拿到了消息，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p>
“六年前，她被李美娘买回来当小伙计，一起来铺子里的还有一个小丫头叫李小水，是一起买回来的，这点绝没问题，因为我第一次来泉城的时候，周小山就已经在丹华铺当伙计。”</p>
“周家的事也对得上，周家锦的长女的确叫周宁兮。至于凶手是谁，是桩悬案。周家锦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刀法一般，只是人长得极俊，所以人称锦面刀。周家家境尚可，并非大富大贵，江湖上也没仇家，为何被灭门，也很奇怪。”</p>
晏听潮听完之后，说出自己的推断。</p>
“我看不像情杀，一是沈如寄先抛弃的周家锦，二是没道理等他娶妻好几年，已经生儿育女才来报复。图财也不像，周家不是富贵豪门，也不至于要灭门。”</p>
晏七接着说：“神剑庄如今不收女弟子也是真的，数年前也的确有一个叫周小山的女弟子，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周小山，神剑庄的人得见到她才知道。”</p>
晏听潮淡淡一笑：“是不是真的也没关系。只要香雪膏的方子是真的就行。”</p>
晏七迟疑道：“阁主，没查清底细之前，你就敢留她进天目阁？”</p>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哥在的时候，动辄一掷千金拉拢能人异士，我还以为晏家是座金山银山，这辈子的钱都花不完。谁知一看，账上只剩下那么点银子。”</p>
晏七一时没忍住多嘴问了句，“多少？”</p>
晏听潮倒也没瞒他，比了下手掌。</p>
晏七猜测道：“五千两？”</p>
“五百万两。”</p>
晏七：“……”</p>
这还不多？这几百辈子都花不完吧？！</p>
“以后天目阁要精打细算过日子，没什么用的人都撵滚蛋，开源节流。”</p>
晏七龇牙，“天目阁的人已经撵得七七八八了，还撵啊？”</p>
“留着干吗，吃喝拉撒的不要花钱吗？大哥留下的烂摊子，我才懒得接手。”</p>
一提到天目阁，晏听潮就很心烦，“管她是不是真的周小山，只要方子是真的，回去之后，让她去张罗开个膏脂铺替晏家赚钱。天目阁关门大吉。”</p>
“关门大吉，那你还怎么替她找人？对了阁主，战傀到底是什么？”</p>
“不知道。”</p>
“不知道？”晏七眼睛瞪得老大，“你不知道？你那会儿不是说，天底下没有天目阁不知道的事情吗？”</p>
晏听潮瞟他一眼，“你没见过人吹牛皮？”</p>
晏七：“……”</p>
晏听潮跷着腿靠在太师椅上，略想了想，“无秘楼里的所有的档案和资料，我全都看过。战傀这两个字我有印象，因为这名字很奇怪，一眼就记得很牢。可惜，只有一个空档。”</p>
晏七壮着胆子道：“你是不是看过忘了？”</p>
晏听潮冷冷瞪他，“老子这种过目不忘的人，看过会忘？”</p>
晏七不怕死地问：“那，阁主的过目不忘也是……吹牛皮吗？”</p>
“捶你个头。”</p>
晏七愁道：“啥都不知道，那怎么找沈如寄？”</p>
“我答应帮她找，又没说一定能找到。”</p>
这不是言而无信的欺骗吗？</p>
晏七吃惊道：“……阁主你这样不大好吧，会影响我们天目阁的名声。”</p>
晏听潮呵呵，“怎么的，你还想把天目阁做成百年老字号？我刚刚说了，把人都撵走，关门大吉。”</p>
晏七闭嘴，揣着手望天，得，先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再把天目阁的名声搞臭。上一任阁主会不会气得半夜从棺材里跳出来砍人？</p>
晏听潮懒散地闭上眼睛，“大哥只建了个空档，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能知道。依大哥的性格和能耐，定然是后者。他对战傀讳莫如深，自然有其原因。老子只想和光同尘，戢鳞潜翼。”</p>
晏七愣了愣，“什么意思？”</p>
晏听潮不耐烦地解释，“意思就是，树大招风，猪肥被宰，知道的太多就会死得很快。老子不想惹事，赚够了钱，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p>
晏七默默望天，周姑娘，你被骗了。</p>
周小山水盈盈的眼眸陡然一亮，黑幽幽的瞳仁里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苗，忽闪得让晏七都看呆了。</p>
他记忆中的小伙计，机灵勤快，嘴巴齁甜，一双眼睛无辜又可怜。眼前的少女，神采飞扬，双目灼灼，站在他家阁主面前，既无怯意，又无奴颜。真是见了鬼了！易容术高明到眼神和精气神都能改变？</p>
“离开神剑庄后，我混迹江湖，也曾四处打听，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战傀。”周小山满目期望地看着晏听潮，“请问阁主，战傀到底是什么？”</p>
晏七也好奇得要死，想知道答案。</p>
晏听潮神情淡漠地给两人各自浇了一盆凉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告诉我，这个战傀的名字，相貌，年纪，身材，喜好，籍贯，所有一切，越详细越好。”</p>
周小山立刻道：“她叫沈如寄，三十七岁。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p>
晏听潮淡淡哦了一声，“难怪要找天目阁替你寻人，提供这么点信息就想找到人，岂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p>
周小山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因为很难才找到天目阁。天下无人不知天目阁的威名，阁主英明神武，义气豪爽，招揽了很多能人异士，这种事绝对难不倒阁主！”</p>
嗯，挺会说话的。</p>
晏听潮用指尖揉着太阳穴，慢条斯理道：“没有十万两银子，天目阁是不会接这个活儿的。”</p>
十万两银子！</p>
周小山的眼睛先是瞪得圆溜溜的，然后使劲眨巴了两下，像是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p>
晏七默默望天，难怪天目阁近来没了生意，几个月前难得有一个客户登门，还被晏听潮惹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们天目阁就是虚名在外，仗势欺人，晏貔貅最大的本事就是漫天要价！</p>
没错，天目阁上一任阁主人称晏孟尝，慷慨大方世人皆知，而眼前这一任阁主，外号是晏貔貅……</p>
眼前的小丫头还挺镇定，没有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也没有愤然离去，而是抱歉地说了句，“十万两银子我真的没有。”</p>
晏听潮面无表情，“我知道你没有。”</p>
晏七心里只翻白眼，这不是埋汰人吗？</p>
小姑娘还真是好脾气，一点也不生气，很抱歉地说：“我知道委托天目阁寻人很贵，所以除了香雪膏的方子，外加我替阁主效劳三年以表诚意。”</p>
晏听潮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那香雪膏的方子……也不值一万两啊。”</p>
言下之意就更不屑了，你一个小丫头的三年效劳还能值九万两？</p>
晏七忍不住想说，天目阁找个人也不值十万两啊！找个神仙还差不多！</p>
这要是他，早就呸呸两下，拍屁股走人了。</p>
可是小姑娘却依旧心平气和地，好声好气地，和没良心的晏貔貅讲条件。</p>
“阁主，丹华铺已经被烧了，李美娘人也不在了。你有了香雪膏的方子，不仅可以在扬州开店，还可以把膏脂卖到关外，以阁主的本事，定能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这么算起来，这张方子可绝对不止十万两。”</p>
晏听潮哦了一声，表情略有松动的样子。</p>
周小山马上又补充道：“我虽然人单力薄，可我有易容的本事，不仅可以帮阁主办事，还可以保护阁主安全。”</p>
晏七忍俊不禁，保护阁主？就你这小身板？恐怕不成吧。</p>
还有，我家主人这种绝顶高手，还需要被人保护？再说，他长了十七八个心眼，不把别人哄骗得团团转就不错了。谁还能欺负了他？</p>
晏听潮居然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保护？”</p>
小山认认真真道：“像阁主这样的神仙人物，行走江湖，如稚子抱金过市，最容易被人觊觎美色，这次幸亏李美娘没什么武功，不然对阁主见色起意，一番强取豪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晏听潮继续保持着淡然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已经冷掉了。</p>
晏七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胡子直抽。</p>
周小山认认真真地接着往下说：“我可以把阁主易容得丑一点，确保阁主出门在外，安全无虞，无人问津。”</p>
晏七憋得肚子疼。好主意！妙极了！</p>
晏听潮低眉一瞟，“原来是这么个保护法。我还以为你会什么绝世神功。”</p>
周小山赧然一笑：“阁主折煞我了，天底下还能有谁比阁主的武功更高呢？轻轻一握就把一张乌木椅子拍成碎片。”</p>
嘴巴还挺甜的，很会拍马屁。</p>
晏听潮回到正题，“你为什么要找这个沈如寄？”</p>
小山恨恨道：“她杀了我的家人，我要报仇。”</p>
“你怎么知道是她？”</p>
“当年我爹曾经在书房里藏了一幅画，被我娘发现了。那画上女人貌美如花，我娘十分吃醋，追问我爹是谁。我爹说是他以前的心上人，名叫沈如寄。周家被灭门的那天，一共来了三个杀手，其中一人就是沈如寄，因为我娘看过她的画像，一眼就认出来是她。”</p>
晏七不解：“她为何要杀你全家，因为你爹抛弃她，娶了别人？”</p>
小山摇头，“不，是她抛弃了我爹，她说她是战傀，不能嫁人。至于为何杀我家人，我娘也不知道。”</p>
晏七忍不住又问：“战傀为什么不能嫁人？”</p>
周小山：“我只知道这么多，都是我娘临死前告诉我的。”</p>
晏听潮略一沉吟，“我会替你找沈如寄。不过，你确定香雪膏的方子没有一丝错？你可要确保做出来的香雪膏和丹华铺的一模一样。”</p>
周小山正色道：“阁主放心，我以脑袋确保。要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怎么敢来找阁主谈条件。”</p>
晏听潮盯着她，看了几眼，方才开口，“你回去收拾收拾，午后来长春客栈找我。”</p>
小山面露喜色地应了声好，却没立刻走。</p>
先在耳朵后沾了个东西，又在眼角处的眼皮上揉搓了几下，片刻工夫，便从一个清丽娇俏少女，重新变成了丹华铺那个招风耳垂眼角的机灵小伙计。</p>
晏七看得目瞪口呆，目不转睛。</p>
等她转身离开，他忍不住对晏听潮说：“以前大公子在世的时候，天目阁也招揽了不少易容高手，只是没见过她这样的易容术，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p>
晏听潮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方道：“丹华铺也不用去了，我去一趟衙门，你去摸一下她的底细。周家、神剑庄，还有丹华铺，全都捋一遍。一定要问清楚神剑庄的事。”</p>
晏七答了声好，立刻回客栈让手下人分头行动。</p>
天目阁在江湖屹立二十年，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即便是在泉城，也有天目阁的一张网。否则，远在扬州的晏长安，也不会知道泉城这里有一个丹华铺。</p>
晏听潮从衙门里回来，晏七已经拿到了消息，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p>
“六年前，她被李美娘买回来当小伙计，一起来铺子里的还有一个小丫头叫李小水，是一起买回来的，这点绝没问题，因为我第一次来泉城的时候，周小山就已经在丹华铺当伙计。”</p>
“周家的事也对得上，周家锦的长女的确叫周宁兮。至于凶手是谁，是桩悬案。周家锦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刀法一般，只是人长得极俊，所以人称锦面刀。周家家境尚可，并非大富大贵，江湖上也没仇家，为何被灭门，也很奇怪。”</p>
晏听潮听完之后，说出自己的推断。</p>
“我看不像情杀，一是沈如寄先抛弃的周家锦，二是没道理等他娶妻好几年，已经生儿育女才来报复。图财也不像，周家不是富贵豪门，也不至于要灭门。”</p>
晏七接着说：“神剑庄如今不收女弟子也是真的，数年前也的确有一个叫周小山的女弟子，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周小山，神剑庄的人得见到她才知道。”</p>
晏听潮淡淡一笑：“是不是真的也没关系。只要香雪膏的方子是真的就行。”</p>
晏七迟疑道：“阁主，没查清底细之前，你就敢留她进天目阁？”</p>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哥在的时候，动辄一掷千金拉拢能人异士，我还以为晏家是座金山银山，这辈子的钱都花不完。谁知一看，账上只剩下那么点银子。”</p>
晏七一时没忍住多嘴问了句，“多少？”</p>
晏听潮倒也没瞒他，比了下手掌。</p>
晏七猜测道：“五千两？”</p>
“五百万两。”</p>
晏七：“……”</p>
这还不多？这几百辈子都花不完吧？！</p>
“以后天目阁要精打细算过日子，没什么用的人都撵滚蛋，开源节流。”</p>
晏七龇牙，“天目阁的人已经撵得七七八八了，还撵啊？”</p>
“留着干吗，吃喝拉撒的不要花钱吗？大哥留下的烂摊子，我才懒得接手。”</p>
一提到天目阁，晏听潮就很心烦，“管她是不是真的周小山，只要方子是真的，回去之后，让她去张罗开个膏脂铺替晏家赚钱。天目阁关门大吉。”</p>
“关门大吉，那你还怎么替她找人？对了阁主，战傀到底是什么？”</p>
“不知道。”</p>
“不知道？”晏七眼睛瞪得老大，“你不知道？你那会儿不是说，天底下没有天目阁不知道的事情吗？”</p>
晏听潮瞟他一眼，“你没见过人吹牛皮？”</p>
晏七：“……”</p>
晏听潮跷着腿靠在太师椅上，略想了想，“无秘楼里的所有的档案和资料，我全都看过。战傀这两个字我有印象，因为这名字很奇怪，一眼就记得很牢。可惜，只有一个空档。”</p>
晏七壮着胆子道：“你是不是看过忘了？”</p>
晏听潮冷冷瞪他，“老子这种过目不忘的人，看过会忘？”</p>
晏七不怕死地问：“那，阁主的过目不忘也是……吹牛皮吗？”</p>
“捶你个头。”</p>
晏七愁道：“啥都不知道，那怎么找沈如寄？”</p>
“我答应帮她找，又没说一定能找到。”</p>
这不是言而无信的欺骗吗？</p>
晏七吃惊道：“……阁主你这样不大好吧，会影响我们天目阁的名声。”</p>
晏听潮呵呵，“怎么的，你还想把天目阁做成百年老字号？我刚刚说了，把人都撵走，关门大吉。”</p>
晏七闭嘴，揣着手望天，得，先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再把天目阁的名声搞臭。上一任阁主会不会气得半夜从棺材里跳出来砍人？</p>
晏听潮懒散地闭上眼睛，“大哥只建了个空档，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能知道。依大哥的性格和能耐，定然是后者。他对战傀讳莫如深，自然有其原因。老子只想和光同尘，戢鳞潜翼。”</p>
晏七愣了愣，“什么意思？”</p>
晏听潮不耐烦地解释，“意思就是，树大招风，猪肥被宰，知道的太多就会死得很快。老子不想惹事，赚够了钱，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p>
晏七默默望天，周姑娘，你被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