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察院衙门。</p>
此时，距早朝散了还不到半个时辰，</p>
詹徽已经带着朱元璋的旨意从宫里回来。</p>
他在一群都察院高官的簇拥下，</p>
开始布置今日的任务。</p>
“早朝你们一个个都在，也都听到了。”</p>
“圣上非常重视我们都察院的调查进展。”</p>
“觉得仅一轮问询不够，要求我们御史换组进行第二轮问询。”</p>
“为了稳妥起见，原小组留一个人不换，其他人都换组问询。”</p>
“下面我宣读一下分组。”</p>
“林义。。。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刘三吾”</p>
“林曾。。。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白信蹈。”</p>
“林豪。。。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韩宜可。”</p>
詹徽念完分组，顿了一顿。</p>
用锐利的眼光扫过众御史，再度厉声说道。</p>
“本官在这里有必要和你们再强调一下，”</p>
“这次的分组是他老人家拿着御史的名册亲自分的。”</p>
“也就是说你们一个个都已入了圣上的法眼了，”</p>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把差事给做好了。”</p>
“要是出了岔子，谁都保住你们。”</p>
“都清楚了吧？”</p>
都察院众人齐声回道。</p>
“是！卑职一定把事情办好。”</p>
“去吧！”</p>
詹徽大手一挥，众人便散开去执行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了。</p>
林豪也随着人群去往留置韩宜可的偏厅。</p>
他很是疑惑，</p>
老朱这皇帝是真没其他事情要忙么？</p>
连小小的御史查案人员分组这种活都要亲自抓，</p>
好羡慕那林义都不用换组，可以继续和刘三吾磨着，</p>
林曾运气也很好，换去审白信蹈了，</p>
我太倒霉了，要去面对韩大人，</p>
那可是我们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p>
他这次也是走了霉运，兼差当监考主官，被牵连进来。</p>
而我这小御史也倒霉运，要去审自己的上级，</p>
这以后只怕是要穿小鞋了。</p>
老朱这乌鸦手害苦我矣。</p>
林豪根本不会想到朱元璋大费周章地亲自安排分组，只是为了将他们三个林氏御史分开，</p>
从而可以通过日记里的内容将他这个作者找出来。</p>
······</p>
京师城门口。</p>
一名身着绿袍官服的低品阶官员在衙役们的陪同下，</p>
来到城门口张榜处，</p>
将科举舞弊的初步调查布告张贴了上去。</p>
确认无误之后随即转身去往下一个城门口进行张贴。</p>
而南来北往的百姓们发现有新布告，</p>
都围了过去想看看朝廷现在有什么动向。</p>
人群中有识字之人开始为大伙朗读。</p>
“科举舞弊的初步调查进展公告”</p>
“针对日前有北方举子集体上疏，控诉科举主考官刘三吾、副主考白信蹈和监考主官韩宜可等三人徇私舞弊一事。”</p>
“经朝廷各府衙初步查证，未发现上述三位考官存在徇私舞弊的情况；”</p>
“参与科举阅卷的考官籍贯有南有北，举子们指控考官均为南方人情况不实；”</p>
“开考前的锁院回避，到阅卷时的糊名誊录等环节均无纰漏；”</p>
“。。。”</p>
“此次科举取仕，严格按照阅卷成绩择优录取；”</p>
“特将本科所有举子的试卷副本和评分结果公布于贡院，供所有人查证。”</p>
“特此公告！”</p>
听完公告的内容，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p>
不多时，就有住在附近客栈的若干北方举子赶来，</p>
他们看完布告内容，一个个都猩红着眼。</p>
有个北方举子甚至怒极，冲上前去想撕掉那布告，</p>
幸亏被旁人拦下，提醒故意撕榜是死罪，让他切不可冲动断了前程。</p>
他们咬牙切齿，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人群中大声控诉不公，</p>
“这些南方贪官欺人太甚！”</p>
“明明是天大的不公，都能被他们歪曲地合法合规。”</p>
“这朗朗乾坤，就没有我们北方举子说理的地方了吗？”</p>
“当我们北方人就不配做大明子民么？”</p>
“还择优录取？难道我众多北方举子的卷子就没有一张能入得了他们法眼的么？”</p>
“我就不信了！”</p>
“这边不是说所有卷子都会公布在贡院吗？”</p>
“他要公布所有卷子吗？很好！”</p>
“我倒要去看看那些南方人的卷子到底能比我北方举子的卷子‘优’到哪里去！”</p>
在众人言语之时，更多的北方举子收到消息纷纷赶来看调查布告。</p>
看完也都在控诉不公。</p>
这时，北方举子韩克忠站到旁边的石块上，张臂大声说道。</p>
“诸君且听韩某一言！”</p>
“既然所有卷子都会张榜于贡院，我们一起去看看。”</p>
“不仅我们去看，我们也请一些夫子一起过去评议。”</p>
“在下不才，就当向上榜的举子斗文了。”</p>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有举子响应道。</p>
“原来是菏泽韩兄，”</p>
“兄之提议甚好，我焦胜也想和他们一比高低。”</p>
旁边的另一个北方举子也大声呼应。</p>
“那我王恕也想知道自己的卷子差在哪里！”</p>
其他举子也纷纷响应。</p>
见大家基本达成一致，韩克忠再度开口说道。</p>
“那我等就先散去，将计划通知一下还没收到消息的同窗亲友。”</p>
“届时贡院再会。”</p>
“好！”</p>
众北方举子开始四散而去，随之散去的还有对调查结果的质疑之声。</p>
······</p>
戌时初刻。</p>
林豪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租住客栈的房间里。</p>
他关上门就躺倒在床上，</p>
完全不想动弹，</p>
问询韩宜可的任务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p>
面对自己这个上级，</p>
一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问，言语表达上都十分注意分寸。</p>
他们这个韩大人，性格耿直，嫉恶如仇，素有“快口御史”之称，</p>
他甚至连朱元璋都敢当面去怼。</p>
这样的人，换谁都不会想着主动去招惹。</p>
林豪躺平一会之后，旋即起身走向书桌，</p>
准备开始写日记。</p>
今日日记。</p>
早朝的重点是众大臣们详细奏对科举舞弊案的事宜。</p>
各部长官都表示调查之下，</p>
没有发现本届科举存在舞弊问题，</p>
经过廷议，</p>
老朱最终选择黄子澄的建议，</p>
公布调查结果，宣告本届科举各环节是合法合规的。</p>
为了证明调查结果的权威性，还把所有举子的试卷张贴出来，供天下人品鉴。</p>
可这样做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火上浇油。</p>
包括老朱在内，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一个误区了！</p>
这次科举问题本质上不是考试的问题，而是大明南北发展不平衡的问题。</p>
现在经过他们这么一操作，</p>
科举官员的舞弊事件将演变为针对朝廷的南北榜大案了！</p>
此时，距早朝散了还不到半个时辰，</p>
詹徽已经带着朱元璋的旨意从宫里回来。</p>
他在一群都察院高官的簇拥下，</p>
开始布置今日的任务。</p>
“早朝你们一个个都在，也都听到了。”</p>
“圣上非常重视我们都察院的调查进展。”</p>
“觉得仅一轮问询不够，要求我们御史换组进行第二轮问询。”</p>
“为了稳妥起见，原小组留一个人不换，其他人都换组问询。”</p>
“下面我宣读一下分组。”</p>
“林义。。。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刘三吾”</p>
“林曾。。。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白信蹈。”</p>
“林豪。。。等人为一组负责问询韩宜可。”</p>
詹徽念完分组，顿了一顿。</p>
用锐利的眼光扫过众御史，再度厉声说道。</p>
“本官在这里有必要和你们再强调一下，”</p>
“这次的分组是他老人家拿着御史的名册亲自分的。”</p>
“也就是说你们一个个都已入了圣上的法眼了，”</p>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把差事给做好了。”</p>
“要是出了岔子，谁都保住你们。”</p>
“都清楚了吧？”</p>
都察院众人齐声回道。</p>
“是！卑职一定把事情办好。”</p>
“去吧！”</p>
詹徽大手一挥，众人便散开去执行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了。</p>
林豪也随着人群去往留置韩宜可的偏厅。</p>
他很是疑惑，</p>
老朱这皇帝是真没其他事情要忙么？</p>
连小小的御史查案人员分组这种活都要亲自抓，</p>
好羡慕那林义都不用换组，可以继续和刘三吾磨着，</p>
林曾运气也很好，换去审白信蹈了，</p>
我太倒霉了，要去面对韩大人，</p>
那可是我们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p>
他这次也是走了霉运，兼差当监考主官，被牵连进来。</p>
而我这小御史也倒霉运，要去审自己的上级，</p>
这以后只怕是要穿小鞋了。</p>
老朱这乌鸦手害苦我矣。</p>
林豪根本不会想到朱元璋大费周章地亲自安排分组，只是为了将他们三个林氏御史分开，</p>
从而可以通过日记里的内容将他这个作者找出来。</p>
······</p>
京师城门口。</p>
一名身着绿袍官服的低品阶官员在衙役们的陪同下，</p>
来到城门口张榜处，</p>
将科举舞弊的初步调查布告张贴了上去。</p>
确认无误之后随即转身去往下一个城门口进行张贴。</p>
而南来北往的百姓们发现有新布告，</p>
都围了过去想看看朝廷现在有什么动向。</p>
人群中有识字之人开始为大伙朗读。</p>
“科举舞弊的初步调查进展公告”</p>
“针对日前有北方举子集体上疏，控诉科举主考官刘三吾、副主考白信蹈和监考主官韩宜可等三人徇私舞弊一事。”</p>
“经朝廷各府衙初步查证，未发现上述三位考官存在徇私舞弊的情况；”</p>
“参与科举阅卷的考官籍贯有南有北，举子们指控考官均为南方人情况不实；”</p>
“开考前的锁院回避，到阅卷时的糊名誊录等环节均无纰漏；”</p>
“。。。”</p>
“此次科举取仕，严格按照阅卷成绩择优录取；”</p>
“特将本科所有举子的试卷副本和评分结果公布于贡院，供所有人查证。”</p>
“特此公告！”</p>
听完公告的内容，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p>
不多时，就有住在附近客栈的若干北方举子赶来，</p>
他们看完布告内容，一个个都猩红着眼。</p>
有个北方举子甚至怒极，冲上前去想撕掉那布告，</p>
幸亏被旁人拦下，提醒故意撕榜是死罪，让他切不可冲动断了前程。</p>
他们咬牙切齿，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人群中大声控诉不公，</p>
“这些南方贪官欺人太甚！”</p>
“明明是天大的不公，都能被他们歪曲地合法合规。”</p>
“这朗朗乾坤，就没有我们北方举子说理的地方了吗？”</p>
“当我们北方人就不配做大明子民么？”</p>
“还择优录取？难道我众多北方举子的卷子就没有一张能入得了他们法眼的么？”</p>
“我就不信了！”</p>
“这边不是说所有卷子都会公布在贡院吗？”</p>
“他要公布所有卷子吗？很好！”</p>
“我倒要去看看那些南方人的卷子到底能比我北方举子的卷子‘优’到哪里去！”</p>
在众人言语之时，更多的北方举子收到消息纷纷赶来看调查布告。</p>
看完也都在控诉不公。</p>
这时，北方举子韩克忠站到旁边的石块上，张臂大声说道。</p>
“诸君且听韩某一言！”</p>
“既然所有卷子都会张榜于贡院，我们一起去看看。”</p>
“不仅我们去看，我们也请一些夫子一起过去评议。”</p>
“在下不才，就当向上榜的举子斗文了。”</p>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有举子响应道。</p>
“原来是菏泽韩兄，”</p>
“兄之提议甚好，我焦胜也想和他们一比高低。”</p>
旁边的另一个北方举子也大声呼应。</p>
“那我王恕也想知道自己的卷子差在哪里！”</p>
其他举子也纷纷响应。</p>
见大家基本达成一致，韩克忠再度开口说道。</p>
“那我等就先散去，将计划通知一下还没收到消息的同窗亲友。”</p>
“届时贡院再会。”</p>
“好！”</p>
众北方举子开始四散而去，随之散去的还有对调查结果的质疑之声。</p>
······</p>
戌时初刻。</p>
林豪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租住客栈的房间里。</p>
他关上门就躺倒在床上，</p>
完全不想动弹，</p>
问询韩宜可的任务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p>
面对自己这个上级，</p>
一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问，言语表达上都十分注意分寸。</p>
他们这个韩大人，性格耿直，嫉恶如仇，素有“快口御史”之称，</p>
他甚至连朱元璋都敢当面去怼。</p>
这样的人，换谁都不会想着主动去招惹。</p>
林豪躺平一会之后，旋即起身走向书桌，</p>
准备开始写日记。</p>
今日日记。</p>
早朝的重点是众大臣们详细奏对科举舞弊案的事宜。</p>
各部长官都表示调查之下，</p>
没有发现本届科举存在舞弊问题，</p>
经过廷议，</p>
老朱最终选择黄子澄的建议，</p>
公布调查结果，宣告本届科举各环节是合法合规的。</p>
为了证明调查结果的权威性，还把所有举子的试卷张贴出来，供天下人品鉴。</p>
可这样做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火上浇油。</p>
包括老朱在内，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一个误区了！</p>
这次科举问题本质上不是考试的问题，而是大明南北发展不平衡的问题。</p>
现在经过他们这么一操作，</p>
科举官员的舞弊事件将演变为针对朝廷的南北榜大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