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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石室仙机

    “传陛下口谕,特赏《石室仙机》手抄本一卷,钦此!”

    张福不急不缓宣完旨,双手捧着书递到跟前。

    苏清棠磕头领赏,拿着薄薄的一本册子,千头万绪。

    张福亲自扶着她起身,低声道:“苏小姐,您受的委屈圣上都听池大人说了,您一定宽心。”

    苏清棠只觉得不知所以,燕北珩懂她的什么委屈?他不来打搅自己的安稳人生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苏贵泰却不这样想,这才多久,苏清棠就得了两次赏,池卿朗又待她这样不一般。

    说不准,苏家改换门庭真能指日可待了!

    不等苏清棠反应,苏贵泰就大方地塞了银子,“劳张公公走一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福冷着脸推开了银子,斜睨他一眼,“苏大人,您的银子我可不敢收,免得得罪了小池大人。”

    苏贵泰大惊,赔笑道:“怎么会?下官与池大人又没有过节,对您和池大人都是敬重的。”

    疑心张福嫌钱少,又加了些,“烦请公公提点一二。”

    “苏大人,您初到京城,天子脚下是重规矩重礼教的地方,妾室再合心意也就是下人,怎么能和主子平起平坐?”张福看了眼打扮扎眼的三姨娘。

    张福扯开袖子,“您悠着点吧。”

    妾室惹了这样的事,不赶紧发落了人给池家赔罪,竟然还没事人一样惯着。如此没有眼色,实在不是为官的材料。

    苏贵泰被说的脸色发青,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厚着脸皮送张福一行人出门。

    再回来,就压不住火气了,抬手就给了三姨娘一个耳光。

    三姨娘被打的一个趔趄,惊得瞪圆了眼。等看见了苏贵泰怒火中烧的模样又怯了,嘴巴翕动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即日起,三姨娘禁足,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院子。”苏贵泰冷冰冰地开口,“管家,马上备礼,我亲自去池家登门道歉。”

    至于苏廷青,自然被老太太留下了,苏夫人留下帮着收拾东西。

    苏清棠拿着书独自回了正房,随手翻开手中的《石室仙机》,扑面而来就是熟悉的墨香,九玄三极墨,这是御用的墨锭。

    恰在此时,窗外乌云滚滚,乍响一声惊雷,穿堂风略过添了几分凉意。

    “秋分都过了,总算有了凉气了。”青町将屋内的窗户打开来,随着雨幕落下,房间内的温度降下来了。

    “天气一热,小姐的胃口就差,今天可以多用些饭食。”

    苏清棠盯着书页出神,入目的墨迹工细,明明是小楷,在行笔转折之处依然透出刚劲之力,撇捺之间挥毫迸发。

    字如其人,一样即便做足了谦谦君子的姿态,骨子里依然是戾气横生,这是燕北珩的笔迹,是他亲笔抄录的。

    青町见小姐不说话,凑过来看,挠头笑道:“这不会是池公子抄的吧?闻着味道,倒像是才写的!”

    苏清棠怔怔地看向青町,心却好似被攥紧了,“才写的?”

    “是啊,墨香那么浓……”青町小心地翻动着,“小姐你看,有几处还因为墨迹未干粘连在一块呢!”

    青町以为小姐不相信,笑呵呵道:“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买不到?亲笔抄了送来还不能表现送礼之人的心意吗?”

    青町对小姐和燕北珩的纠葛一无所知,想当然觉得定然是池卿朗的心意。

    苏清棠却像捧着什么烫手的东西似的,猛地把书摔到了地上。

    心意?什么心意?

    苏清棠脑中闪过些什么,却没抓住。

    但是无论如何不想再碰,心潮翻涌,撇过头看窗外的雨,“青町,快收起来……就和棋具放到一块吧。”

    ——

    自下了场大雨后,持续许久的闷热一扫而空,总算有了初秋的凉意,。

    青町正为苏清棠熨烫着一件秋香色绫绢交领襦裙,因为天气转凉,衣架上备了一件半臂罩衫。

    青町忙活的间隙,抬眼看向苏清棠。

    苏清棠此时正在对镜梳妆,拈着口脂,轻轻点着眉心的花钿。她本就肤白如傲霜,此时上了妆更加妍芳逼人,朱红的一点仿若开在大雪里的红梅,美的活色生香。

    青町有些看痴了,“小姐越来越好看了。”从前的小姐也美,但那种美是沉静、含蓄的,不像现在,像一尊玉人被染了温香,从骨子里透出惑人的滋味。

    “跟门房说了吗?”苏清棠只当她说的傻话,没有放在心上。

    青町点头,低声道:“小姐,咱们连着第三天出门了,老太太都犯嘀咕了……也没在茶楼碰见赵公子呀,三姨娘不会是胡诌的吧?”

    这几天,苏清棠每天都去永鑫茶楼,一坐就是一下午,也没见到赵绍安的影子,回来还要被苏贵泰问这问那。

    “不会的,她巴不得我能成事,没必要骗我。”苏清棠摇头,“走吧,今天已经是书院休沐最后一天了,去了便知。”

    ——

    马车穿过闹市,速度慢了下来,到了。

    青町扶着她下来,嘱咐车夫申时来接,陪着苏清棠进了茶楼。

    苏清棠一进去就觉得今日热闹的过分,说书先生还未上场,大堂就坐了个满满当当。

    一身短衫的伙计迎了上来,笑咧咧,“小姐!您来的正巧,咱们这就剩最后一个雅间了!”

    说着,伙计领着两人往二楼去,走过长廊,是转角最里边的厢房。

    苏清棠心里纳闷,听伙计的意思,二楼的厢房雅座全满了,怎么这样安静?

    进了雅间,发现是个很宽敞的隔间,陈设倒有几分雅趣。

    苏清棠落座后,伙计笑眯眯地斟茶倒水,“若无事,小姐坐着,小人先退下了!”

    没等苏清棠说话,人就一溜烟跑了,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楼下传来了醒木拍桌的声音,说书马上开篇了。

    苏清棠端起茶水一抿,不禁皱起眉,又苦又涩。

    青町反应过来,一摸茶壶,埋汰道:“这伙计怎么办的事?茶都是凉的,炉火也不点,我去找他!”说着青町风风火火就开门出去了。

    苏清棠也没管她,倾耳听着底下抑扬顿挫的说讲。说的是前朝悬案,这个说书先生确实有几分本领,本子也好,连她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正听的入迷,一双手拎着茶壶往青花茶盏里添了热茶,并且将茶盏搁在她手边。

    苏清棠低声道谢,待端起了茶杯,才注意到此人的衣裳袖宽且长,花纹虽浅,却细密繁复,是织锦团花。

    惴惴不安抬头一看,顿时心慌意乱。

    是燕北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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