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客厅左右两排漆花富贵椅,间隔茶几,相对坐了四名买家。</p>

    吴总管领着花舒,进入会客厅,厅内四人齐齐起身。</p>

    “这位是王老爷,何老板,许公子,九爷。”</p>

    “这位是盐庄东家花老板。”</p>

    吴总管一一介绍,彼此见礼。</p>

    王老爷花白胡须,穿了一身宽松的石青道袍,眉目慈祥,戴镶翡翠的头巾。</p>

    何老板是一高瘦的中年人,蓄短须包头巾,脸色蜡黄,似有病色。</p>

    许公子二十出头,长脸大嘴,身穿秋香色妆花锦袍,头戴金冠,手拿一把扇骨镶金的紫檀木折扇。</p>

    举止收敛,眼神飞扬,给人一种纨绔从良的刻意感。</p>

    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九爷。</p>

    这是一位极俊美的年轻公子,身穿月白暗云纹锦袍。腰间坠着一块羊脂玉佩,头戴玉冠。</p>

    神色从容,嘴角挂笑,不像来谈买卖的,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一时贪玩,跑来凑热闹的。</p>

    这四位买家,见到花舒,俱是眼前一亮。</p>

    这是位相貌十分标致的女公子。</p>

    身姿挺拔,身穿白立领浅松绿的直裰,眉眼灵动,气质不俗。</p>

    颇有几分豪门当家主母的气度,让人不敢轻视。</p>

    卖家出售盐庄的原因,牙行没有细说,只说是急用钱。</p>

    如今见了东家的气度,王老爷何老板许公子,纷纷在心中猜测,想来这位女公子出身名门,母家或夫家犯了事,急卖祖产疏通。</p>

    鉴于圣上前几年的操作,这样的可能性很大。</p>

    几人分主次落座,花舒坐了主位,吴总管站在花舒身侧。</p>

    店伙计给几人上了新茶。</p>

    吴总管堆笑道:“各位贵人都忙,我就不啰唆了。买家都是带着诚意来的,东家也一样。”</p>

    “盐庄每家开价10万,这个价格已是极公道,若不是东家急用钱,价格不会定得这么低。”</p>

    厅上的四位买家点头表示认同。</p>

    吴总管话音一转,“然而,盐庄只有3家,到底怎么分配,还得看缘分。”</p>

    几句话开场,随即看向花舒。</p>

    花舒接过话,微微笑道:“各位老板,这三处盐庄是家族经营多年的产业,里面的管事伙计也是跟了多年的。”</p>

    “鄙人不孝,沦落到变卖祖业,但是盐庄的管事伙计,希望能得到妥善安置。所以呢,我想在买卖契约文书外,附加一个约定。”</p>

    “即,一年内,除非盐庄原来的管事伙计主动求离或者犯下大错,否则不得随意解雇,违约者,额外给付一年工钱。”</p>

    “不知各位是否同意?”</p>

    话音刚落,王老爷首先发话,“花老板宅心仁厚,您放心,我王家在淮扬素有首善之家的名号,绝不亏待下人。”</p>

    买卖双方的背景都是对外保密的,未经允许,不得泄露。</p>

    吴管事见王老爷自报家门,小声补充道:</p>

    “王老爷是淮扬最大的粮商,经常施粥赈灾,外号王大善人。”</p>

    花舒微微点头,拱手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王大善人。我小时候去淮扬,还见过王家的粥棚呢。”</p>

    她外祖家就在淮扬,小时候去淮扬探亲,小小的她,满身锦绣,颈戴大金项圈,手腕套几个金镯子。</p>

    路过王家粥棚,她非要凑热闹排队领粥,被母亲拉回来打了一顿,因此印象深刻。</p>

    “不敢当不敢当。”王老板心中一喜,这印象分有了。</p>

    何老板道:“花老板放心,隔行如隔山,熟手的掌柜伙计,花钱请都请不来,就是他们自己想走,东家得加工钱挽留的。”</p>

    许公子颔首,“花老板多虑了,就算伙计全换了,赔一年工钱,顶多不过千两银子,大头都出了,这点钱小意思。”</p>

    这点钱当然是小意思,花舒自己出也可以。</p>

    她不过是想多加点细节,以防几人生疑。</p>

    九爷微笑点头,“说得好,本……本人附议。”</p>

    附议是什么鬼……花舒不由得朝九爷多看了一眼,这人确定是来竞价的吗?</p>

    花舒对上九爷的眼神,九婴勾唇一笑。</p>

    笑得花舒莫名其妙。这位爷,咱俩之前认识?虽看着面善,但确定之前没有见过。</p>

    不然,长得如此出众,她不可能没有印象。</p>

    花舒收回眼神,接着道:“各位老板既然都同意,那就都说一下,我为什么要选你的理由。”</p>

    在座的几人都以为,这是要竞拍加价的意思。</p>

    王老爷抢先道:“我愿在10万的基础上,每家盐庄再额外加价五千两。”</p>

    何老板暗暗叫苦,他一共就只凑了30万两,别人加价,他也只能跟了。</p>

    加完只够买两个盐庄,也不知对方肯不肯拆开卖。</p>

    他见卖家是个女子,只道女子心软好商量,于是另辟蹊径。</p>

    “我也加五千两。花老板,我身患重疾,家中小辈不善经营,只想着给他们置点不操心的产业。我也不贪多,求花老板给我留两家就好。”</p>

    对方都卖惨了,许公子不装了,他今天志在必得。</p>

    “各位,我许家乃大名鼎鼎的漕帮,京淮运河有一半的商船都是许家的。想跟我争,各位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p>

    说话的语气,轻松笃定,胜券在握。</p>

    “你这话什么意思?”何老板冷声问,他听出了话中的恶意。</p>

    “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p>

    许公子潇洒地抖一抖,展开折扇,扇面龙飞凤舞“宁静致远,低调做人”八个草书大字。</p>

    “两淮的盐上京,沿途都走水路。就是各位的粮铺绸缎庄等,哪一个不用漕运?”</p>

    这话的意思,你们要跟我争,我背后就搞鬼,让你走不了水路。</p>

    漕帮历来黑白两道都有人,如果没有背景,真不敢得罪。</p>

    “你这是威胁!”何老板气得蜡黄的脸涌上血色,捂着帕子咳嗽几声。</p>

    王老爷沉了脸,放下手中的茶盏,“许公子,商亦有道,莫要坏了行规。”</p>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p>

    奈何许公子听不进去,嚣张道:</p>

    “我怎么了?公平买卖,各凭本事。今日三个盐庄我都要了!”</p>

    许公子目光转向主位的花舒,对上美人,他的语气柔和许多,“花老板,我出十一万两!”</p>

    花舒看向九爷,对方摊摊手:“既然许公子志在必得,我就不争了。”</p>

    果然,是来看热闹的。花舒心中腹诽,这些贵公子真是闲得慌,提30万两出来,也不嫌麻烦?</p>

    她看向九婴的目光带了几分警惕,但愿他不搅局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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