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孙无忌朝着这边走了过来。</p>
没走几步，就觉得肩头一沉，一件色泽光亮的狐皮大氅就披了上来。</p>
“大人外面凉，小的给您备了披风。”</p>
长孙无忌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年轻内侍一副讨好的嘴脸。</p>
自去年入冬之后，陛下便让人准备了这些披风，以供大臣驱寒之用。</p>
一般情况下，大臣们多多少少也都会打赏一点，权当茶水钱。</p>
原本长孙无忌的手都已经伸到了怀里，可他突然看到了站在台阶下，那脸色冻得发红，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魏征。</p>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p>
“呵呵，小的谢过大人……”</p>
年轻内侍眼巴巴地看着长孙无忌伸到怀里的手，口水都快从嘴角流了出来。</p>
宫里谁不知道，整个长安，唯有这位国舅爷出手最为阔绰。</p>
往往一次的赏赐，快要抵得上大家伙一整年的俸禄了。</p>
很快，长孙无忌的手便从怀里掏了出来。</p>
不过，年轻内侍等来的不是赏钱，而是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p>
“看人下菜碟的狗东西！魏公乃是我朝廷重臣，就算是陛下也礼遇有加，岂是尔等可以怠慢的！”</p>
年轻内侍吃痛地捂着脸，口中连连求饶。</p>
心中却纳闷起来。</p>
不是说上个月，这位国舅爷还被魏征参过一本吗？</p>
怎么这会又是替魏老头说话？</p>
然而很快他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给惊得合不拢嘴。</p>
只见长孙无忌脱下大氅，径直走向魏征，直接披了上去。</p>
“天气严寒，魏公当注意保暖才是啊！”</p>
“长孙大人，您……”</p>
此时，魏征也是一脸惶恐。</p>
不是说前来问罪吗？</p>
怎么如此客气？</p>
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还参过人家一本，魏征不由老脸一红，道：</p>
“下官谢过大人，只是不知那封奏折……”</p>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p>
“陛下说了，魏公的心意，他已知晓，所奏之事，也无不照准。”长孙无忌笑道。</p>
“准了？”魏征瞪大了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p>
春宫图还能照准？</p>
准的是啥？</p>
莫不是陛下以为，要进献美人吗？</p>
想到这里，魏征脸色一变，硬着头皮道：</p>
“陛下可能误会下官的意思了，那奏折上所说之事，其实……”</p>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见长孙无忌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一脸无奈的模样。</p>
“魏公的脾气还是这么倔啊！陛下还能有啥误会，不就是纳妃的事情嘛，陛下答应你了，此事就此作罢了。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p>
“什么！陛下他真的放弃了？”</p>
听到这句话，魏征心里不由一惊。</p>
要知道，之前对方可是不止一次表示过对那女子的喜爱之意。</p>
就这么简单松口了？</p>
可是如此一来，他却更摸不着头脑了。</p>
“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p>
长孙无忌看了眼魏征，突然作了一揖，吓得魏征连忙还礼。</p>
“此次魏公良苦用心，无忌在这里先行谢过了。之前对魏公有些误会，还望海涵。”</p>
“陛下还说了，既然令郎来了长安，便去弘文馆读书吧，正巧犬子也在那边，都是年轻人，以后定要多走动才是。”</p>
长孙无忌笑着拍了拍魏征的肩膀，便转身离开。</p>
他与魏征的身份差距不小，能这么说话，已经算得上很给魏征面子了。</p>
而魏征则是满脸懵逼地站在原地。</p>
啥！</p>
陛下不但停了纳妃的事情，现在还让自己家老大去门荫入学？</p>
那可是弘文馆啊！</p>
多少人想把自家孩子送去读书，都没有门路呢。</p>
怎么就独独对咱家老大行了方便？</p>
一时间，魏征甚至有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p>
他恨不得冲进宫去，去看看那副春宫画到底有什么名堂！</p>
这时，之前那个年轻内侍连滚带爬地来到魏征的身边，双手举过头顶，谄媚地将魏征拿出的那吊铜钱递了过来。</p>
“大人，刚才是小的吃屎迷了心眼不懂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给您赔罪了！”</p>
看着跪在地上前倨后恭的内侍，又看了眼远去的长孙无忌，魏征不禁产生了一种做梦的感觉。</p>
想不到一份奏折，竟然引起如此风波。</p>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p>
……</p>
魏征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宫殿。</p>
祸事暂时是没有了，可他心绪反而更乱了。</p>
他刚走出宫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p>
一辆马车一路疾驰，在经过魏征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p>
“魏公，怎么是您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掀开车上的帘子，和魏征打了个招呼。</p>
“是登善啊……”魏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p>
马车上的人，正是好友褚亮的儿子，褚遂良，字登善。</p>
当初李世民受父亲李渊的委托，开设文学馆，褚亮便是赫赫有名的十八学士之一。</p>
现如今，褚遂良子承父业，在弘文馆做事，担任校书郎一职。</p>
两人私下以同辈相称，褚遂良酷爱书法，因此魏征便常常拿自己的奏折去向褚遂良请教。</p>
此人算是魏征在朝廷上为数不多的朋友。</p>
褚遂良将魏征扶上马车，兴高采烈道：</p>
“晚辈原本是想去您府上道喜的，却不承想在这里遇到了魏公。”</p>
“刚得到的消息，陛下有意让令郎入我弘文馆就学，遂良在这里先恭喜魏公了！”</p>
褚遂良说得热热闹闹，却见魏征脸色黯然，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p>
“嗯？魏公这是为何啊？”</p>
“哎……”</p>
魏征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褚遂良关切的眼神，摇头道：</p>
“实不相瞒，老夫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p>
魏征揉了揉有些疲倦的脸庞，叹道：</p>
“登善不是外人，我便将事情经过说上一番，你正好替老夫分析分析。”</p>
说着，魏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看完奏折后，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的反应。</p>
待他讲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苦笑道：</p>
“一份春宫图，换来长孙家的青睐，以及弘文馆的名额，你说我这能高兴的起来吗？”</p>
褚遂良点了点头，沉思片刻。</p>
突然抚掌大笑道：</p>
“妙！妙啊！”</p>
“不愧是魏公之子，好一招化腐朽为神奇！”</p>
听到褚遂良的话，魏征神情不由一怔。</p>
“此话怎讲？”</p>
没走几步，就觉得肩头一沉，一件色泽光亮的狐皮大氅就披了上来。</p>
“大人外面凉，小的给您备了披风。”</p>
长孙无忌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年轻内侍一副讨好的嘴脸。</p>
自去年入冬之后，陛下便让人准备了这些披风，以供大臣驱寒之用。</p>
一般情况下，大臣们多多少少也都会打赏一点，权当茶水钱。</p>
原本长孙无忌的手都已经伸到了怀里，可他突然看到了站在台阶下，那脸色冻得发红，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魏征。</p>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p>
“呵呵，小的谢过大人……”</p>
年轻内侍眼巴巴地看着长孙无忌伸到怀里的手，口水都快从嘴角流了出来。</p>
宫里谁不知道，整个长安，唯有这位国舅爷出手最为阔绰。</p>
往往一次的赏赐，快要抵得上大家伙一整年的俸禄了。</p>
很快，长孙无忌的手便从怀里掏了出来。</p>
不过，年轻内侍等来的不是赏钱，而是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p>
“看人下菜碟的狗东西！魏公乃是我朝廷重臣，就算是陛下也礼遇有加，岂是尔等可以怠慢的！”</p>
年轻内侍吃痛地捂着脸，口中连连求饶。</p>
心中却纳闷起来。</p>
不是说上个月，这位国舅爷还被魏征参过一本吗？</p>
怎么这会又是替魏老头说话？</p>
然而很快他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给惊得合不拢嘴。</p>
只见长孙无忌脱下大氅，径直走向魏征，直接披了上去。</p>
“天气严寒，魏公当注意保暖才是啊！”</p>
“长孙大人，您……”</p>
此时，魏征也是一脸惶恐。</p>
不是说前来问罪吗？</p>
怎么如此客气？</p>
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还参过人家一本，魏征不由老脸一红，道：</p>
“下官谢过大人，只是不知那封奏折……”</p>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p>
“陛下说了，魏公的心意，他已知晓，所奏之事，也无不照准。”长孙无忌笑道。</p>
“准了？”魏征瞪大了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p>
春宫图还能照准？</p>
准的是啥？</p>
莫不是陛下以为，要进献美人吗？</p>
想到这里，魏征脸色一变，硬着头皮道：</p>
“陛下可能误会下官的意思了，那奏折上所说之事，其实……”</p>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见长孙无忌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一脸无奈的模样。</p>
“魏公的脾气还是这么倔啊！陛下还能有啥误会，不就是纳妃的事情嘛，陛下答应你了，此事就此作罢了。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p>
“什么！陛下他真的放弃了？”</p>
听到这句话，魏征心里不由一惊。</p>
要知道，之前对方可是不止一次表示过对那女子的喜爱之意。</p>
就这么简单松口了？</p>
可是如此一来，他却更摸不着头脑了。</p>
“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p>
长孙无忌看了眼魏征，突然作了一揖，吓得魏征连忙还礼。</p>
“此次魏公良苦用心，无忌在这里先行谢过了。之前对魏公有些误会，还望海涵。”</p>
“陛下还说了，既然令郎来了长安，便去弘文馆读书吧，正巧犬子也在那边，都是年轻人，以后定要多走动才是。”</p>
长孙无忌笑着拍了拍魏征的肩膀，便转身离开。</p>
他与魏征的身份差距不小，能这么说话，已经算得上很给魏征面子了。</p>
而魏征则是满脸懵逼地站在原地。</p>
啥！</p>
陛下不但停了纳妃的事情，现在还让自己家老大去门荫入学？</p>
那可是弘文馆啊！</p>
多少人想把自家孩子送去读书，都没有门路呢。</p>
怎么就独独对咱家老大行了方便？</p>
一时间，魏征甚至有了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p>
他恨不得冲进宫去，去看看那副春宫画到底有什么名堂！</p>
这时，之前那个年轻内侍连滚带爬地来到魏征的身边，双手举过头顶，谄媚地将魏征拿出的那吊铜钱递了过来。</p>
“大人，刚才是小的吃屎迷了心眼不懂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给您赔罪了！”</p>
看着跪在地上前倨后恭的内侍，又看了眼远去的长孙无忌，魏征不禁产生了一种做梦的感觉。</p>
想不到一份奏折，竟然引起如此风波。</p>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p>
……</p>
魏征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宫殿。</p>
祸事暂时是没有了，可他心绪反而更乱了。</p>
他刚走出宫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p>
一辆马车一路疾驰，在经过魏征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p>
“魏公，怎么是您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掀开车上的帘子，和魏征打了个招呼。</p>
“是登善啊……”魏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p>
马车上的人，正是好友褚亮的儿子，褚遂良，字登善。</p>
当初李世民受父亲李渊的委托，开设文学馆，褚亮便是赫赫有名的十八学士之一。</p>
现如今，褚遂良子承父业，在弘文馆做事，担任校书郎一职。</p>
两人私下以同辈相称，褚遂良酷爱书法，因此魏征便常常拿自己的奏折去向褚遂良请教。</p>
此人算是魏征在朝廷上为数不多的朋友。</p>
褚遂良将魏征扶上马车，兴高采烈道：</p>
“晚辈原本是想去您府上道喜的，却不承想在这里遇到了魏公。”</p>
“刚得到的消息，陛下有意让令郎入我弘文馆就学，遂良在这里先恭喜魏公了！”</p>
褚遂良说得热热闹闹，却见魏征脸色黯然，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p>
“嗯？魏公这是为何啊？”</p>
“哎……”</p>
魏征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褚遂良关切的眼神，摇头道：</p>
“实不相瞒，老夫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p>
魏征揉了揉有些疲倦的脸庞，叹道：</p>
“登善不是外人，我便将事情经过说上一番，你正好替老夫分析分析。”</p>
说着，魏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说了看完奏折后，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的反应。</p>
待他讲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苦笑道：</p>
“一份春宫图，换来长孙家的青睐，以及弘文馆的名额，你说我这能高兴的起来吗？”</p>
褚遂良点了点头，沉思片刻。</p>
突然抚掌大笑道：</p>
“妙！妙啊！”</p>
“不愧是魏公之子，好一招化腐朽为神奇！”</p>
听到褚遂良的话，魏征神情不由一怔。</p>
“此话怎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