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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妈得了尿毒症,我爸在继子的怂恿下,施舍般的给我扔了200块钱。他们说,像我和我妈这种阴沟里的蛆就应该待在下水道里。别一天到晚的翻上来恶心金贵的他们。后来,他们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候才知道。我不是下水道的蛆,也不是池中的鱼。我是翻天的龙。1医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工地搬砖。直到我接起了那通电话之前,我都觉得生活是有盼头的。「恶心、干呕、便中带血,身体多处水肿,偶尔还手足抽搐,血压也高于14090毫米汞柱。平时小便的时候尿痛吗?」「痛得。」我妈讷讷的点头。「尿毒症中晚期,怎么怎么晚才来医院?你妈年纪大不懂你也不懂吗。」医生朝我抱怨了一句,皱着眉在单子上写写画画。「行了,我给你先开点药,你拿着单子去办住院手续,在这个窗口缴费。就算出了院也要记得按时来做肾透析,一周三次。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医生利落地撕下单子递给我。他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黑洞洞的往下坠。却还是强撑着问道:「医生,我妈这病还能治好吗,最多还能活多少年啊?」「不一定,积极治疗的话,五到十年吧,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肾源换肾,活得时间还能再长。」我感激的点点头,准备带着我妈离开。我妈却挣脱开了我的手,有些急切的说:「那肾透析一次要多少钱?」「五百吧,我们医院应该是五百。」午后的太阳还是那么的毒辣,空气里的水分被扭曲的蒸发着。我跟我妈沉默的走在路上,不发一言。我在心底默默算着帐:我妈一次透析五百块,一周三次就是一千五,一个月就是六千。这还不算我妈吃药的钱,如果要给我妈换肾的话,开销会更大……而我勤工俭学一个月只能赚五千左右。「儿子,要不我们不治了吧。」「妈,要不我去找我爸借钱吧。」我跟我妈几乎是异口同声开口,然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愕。「不许去找他!」我妈几乎声嘶力竭,她跳起来劈头盖脸地给了我一耳光。「赵愿我告诉你,做人可以穷,但是绝对不能没志气!你忘了你爸当初是怎么对咱娘俩了吗,我今天就是死,死在这大马路上,我也不要他赵志刚一分钱。你要是敢去找你爸,你以后就我没这个妈!」她气得脸色发红,全身都在抖。可我看着她仍然惨白的唇色,却怎么也止不住眼里的热意。「妈。」我哽咽着开口,声音抖得我有点控制不住:「可我要是不去找他,我就真的要没妈了啊。」看到我哭,我妈也哭了。她艰难的踮起脚抱着我的头,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被打得发红的皮肤,冰凉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我的儿啊,你爸不是什么好东西,妈不想让你再被欺负了啊。」我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妈在街头嚎啕大哭了起来。老天爷啊,我们娘俩一生行善,从未作恶。我只是想和我妈一起好好的活下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2我还是来找我爸了。背着我妈。我爸的别墅在深山里,没有公交可以直达。我舍不得打车,骑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还特地带了个打气筒。要是我爸把我赶出去,我起码也不用腿着回去。我蹲在别墅门口,苦中作乐的想。别墅里亮着灯,应该是有人的。但既然人家没给我开门,我也不想去寻人家的晦气,老老实实在门口等便是了。等到半夜,我才看到我爸那辆标志性的野马。我站起了身。「你怎么来了?」车窗摇下,露出了我爸那张年近五十却仍旧保养得宜的脸。看到我这个近十年没见的亲儿子,他却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任何跟高兴有关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跟着吧。」门一开,充沛的凉气便争先恐后地扑到了我因为出汗而通红的脸上。我脱了鞋,有些局促地走了进去。沙发上的男生正在打游戏,LoveHultén的手工打造的复古模拟器游戏主机,一台接近两万元,比我妈三个月的透析钱还要多一点。此时此刻,男生一把摔了手里的机器,扭曲着脸破口大骂:「干你老母啊,怎么又来,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吗?没皮没脸的。」骂完,男生回过头撇了我一眼,嬉笑道:「哟,大学霸来了,别介意啊,我刚刚是在骂队友呢,没说你。」我冲他勉强露了个笑脸。他往我身后探了探头:「怎么一个人来啊,你女朋友呢?」我怔了一下,以为已经痛到麻木的心脏又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一下。大概是我脸上显而易见的痛苦取悦到了他。他心满意足地回答了自己:「看看我这记性,问月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她、是、我、的。」男生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恶意。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品味着我脸上的痛苦与挣扎。而我,不能有任何反抗。因为今天,我是来求人借钱的。只要能借到钱,别说讽刺我了,就算他扇我左脸一巴掌,我也要把右脸凑上去给他接着扇。只要能借到钱,只要能救我妈。看我默默承受着不发一言,男生也有点自讨没趣。他摔回了沙发上,拖着嗓子懒洋洋的喊了一声:「爸~」「怎么了洋洋?」我爸着急忙慌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语气疼爱:「喊爸爸有什么事?」「你干什么让这个土包子进家门啊,空气都脏了。」赵阳一脸不爽的指着我,命令道:「你快点让他滚出去。」我没想到还没开口借钱就要被人家扫地出门,有些恐慌的看了我爸一眼。看到我爸那一脸想要顺水推舟的表情,我心下一紧,急忙开口。「爸,我今天找你来是有点急事。」也许是我这一声低三下四的爸取悦了到他。我爸威严的点点头,勉强同意让我跟他上楼谈事情。关门之前我爸还特地嘱咐了赵阳一句:「打完游戏就去吃点夜宵,别把胃搞坏了。」关上门,我爸原本慈爱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有些不耐烦地问我:「说吧,又怎么了。」又?我有些不忿,十年以来我爸对我和我妈不管不顾,哪里就担得起这个又字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妈生病了,我想跟你借点钱。」「生病了?什么病。」「尿毒症,正在住院,医生说要换肾,我的钱不够。」我每次说起这个,心里都闷闷的觉得难受。我爸倒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只关心一件事。「你要多少钱?」我比了一个“2”的手势,我爸恍然大悟:「200啊,行,我现在就微信发给你。」手机叮咚一声,他发来了一个微信红包。我的头一阵阵的发晕,我知道他这是在羞辱我。但我毫无办法。我只能声音艰涩,把字从喉咙里剖出来的跟他说,不是200,是20万。「我就知道你这个土包子是来讨钱的。」赵阳嫌弃的嚷嚷着,从门口挤了进来。「爸,不许你给他钱!」他瞪着眼睛,趾高气扬。「你的钱是留给我的!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这个土包子?」「不是给,是借。我妈生病了……」我站在一旁低低的分辨了一句。「你妈生病你去找医生啊,找我家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妈生得病。」赵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更何况……」赵阳斜着眼睛,吊着眼皮,不屑地看着我:「你妈早就跟我爸离婚了,没关系了,懂吗?别一天天的往我们家跟前凑,你们不要脸我还嫌晦气呢。阴沟里的蛆就应该待在下水道里,别一天到晚翻上来恶心人。」赵阳眼珠一转,便有了个想法:「既然是来借钱,你怎么还站着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说对吧?大学霸。」我面色涨得通红。赵阳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捅穿我脆弱的尊严,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皮肉。我痛得全身都在发颤,嘴里漫着血气。可我只能拼命忍着,然后慢慢的,弯下了膝盖。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脊梁嘎巴一声碎掉的声音。「对不起。」我跪在了地上。「请你们把钱借给我。」3我没借到钱。赵阳在大肆嘲笑了我一通之后,毫不犹豫的把我扔出了家门。而我爸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而我放在门口的的自行车的轮胎也被人放了气。打气筒则是被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最后,我是背着自行车从山上走下来的。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薄薄的晨曦洒在街上,泛着粼粼的金光,像是希望的颜色。可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医院的催缴短信刚刚又发到了我的手机上。这几天的住院已经花光了我跟我妈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再加上后续的治疗费用……我双手捂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明天再去找我爸一趟吧。跪下来也好,磕头也好,把自己的尊严撕下来给赵阳踩着玩也好。只要能借到钱,怎么样都可以。尊严这种事,只要想通了,执行起来倒也没那么艰难。我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准备去医院看看我妈。突然,手机上一前一后发来了两条短信。「手机银行跨行汇款转入100000元,余额107536.84元」「手机银行跨行汇款转入100000元,余额207536.84元」分别来自两个我都很熟悉的人。一个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乔毅。另一个则是我的前女友,也是赵阳的现女友:阮问月。4「我说老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要不是赵阳发了朋友圈,我都不知道阿姨得了这种病。」医院里,乔毅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拳。「什么朋友圈?」乔毅的眼神一下都躲闪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表示没什么,都是赵阳那家伙在狗叫而已。我朝他伸出了手,半晌,乔毅有些不情愿的把手机递到了我的手上。朋友圈里,赵阳嚣张的笑脸就在第一个,上面写着:听说生小贱人的老贱人马上就要死了。好死,开香槟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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