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贺川看了我很久,神情复杂,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p>

    「妍妍,刚才的事情,夏莹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她有抑郁症,情绪不太稳定,你能体谅她一下吗?」</p>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可是夏莹的父母,包括夏莹都对我有恩……」</p>

    「我把她接到家里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p>

    「我有你了,不是吗?」</p>

    贺川让我相信他。</p>

    我看着他,想起了很多事情。</p>

    我和贺川是高中的时候认识的。</p>

    高中时候的贺川生得很好看,成绩也很好,可偏偏不是很讨人喜欢。</p>

    原因嘛……</p>

    他太孤僻了。</p>

    那时候,他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着墙。</p>

    那是整个教室里最昏暗的地方。</p>

    他往那里一坐,那地方就更暗了,像是连光也照不进来似的。</p>

    可我却很喜欢他。</p>

    我觉得他和我很像。</p>

    贺川是空降到我班上的。</p>

    那时候正是高三,按理来说,没有多少学生会在高三这样至关重要的一年转学校,可他偏偏转来了。</p>

    而这一年里,我从未瞧见过他的父母。</p>

    当然,我也从未瞧见过我的。</p>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时候,他们都不想要我。</p>

    两人打了官司,法官最终把我判给了我父亲。</p>

    而在他们离婚后不久,他们就各自组建了家庭,我也成了多余的那一个。</p>

    我猜想,贺川的家庭环境应该和我差不多。</p>

    或者说,比我还要惨一点。</p>

    毕竟,我父亲虽然不管我,可在金钱方面却并不吝啬。</p>

    而贺川,即便是在学业如此繁重的高三,还常常在校外的奶茶店打零工。</p>

    我有些心疼他。</p>

    更何况,我知道,贺川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p>

    他虽然看起来很冷漠,可是有一次,我和父亲吵架,我一个人偷偷躲在学校图书馆后头的花园里哭时,他从我身边经过,什么也没说,悄悄在我身边放了包纸巾。</p>

    我还记得那是个黄昏,微风和煦,金色的夕阳打在他身上,照得他连头发丝儿都是亮的。</p>

    我想,我就是在那个瞬间喜欢上他的。</p>

    后来啊,我考了和他同样的大学。</p>

    我开始追他。</p>

    我开始尽我所能地对他好。</p>

    大学四年,贺川甚少回家,哪怕是节假日、寒暑假也都是一个人待在学校。</p>

    我就死皮赖脸地待在他身边,要陪他过节。</p>

    我陪他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节,一个又一个的生日。</p>

    他喜欢长发白裙的女生,我就把留了多年的短发蓄长,再换上他喜欢的裙子。</p>

    他喜欢吃家里做的菜饭,说有家的味道,我就自己学了再亲手做给他吃。</p>

    我为他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p>

    可我做着做着,却发现……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人为他做过了。</p>

    他的生命里,有太多另一个女孩的痕迹。</p>

    不过没关系,我从不气馁。</p>

    有人做过了,我就做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再也没有人能做得比我更好。</p>

    我这辈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p>

    于是我就拼了命地对他好。</p>

    我追了他五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p>

    可是现在,那个女孩回来了。</p>

    ……</p>

    「就算你能保证你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可是夏莹呢?」</p>

    「你能保证她对你就没有别的心思吗?」</p>

    这一次,他久久没有说话。</p>

    隔了好久,他才说了句——</p>

    「不会的。都过去了。」</p>

    贺川向我保证,他说无论如何,他都只把夏莹当妹妹。</p>

    他说他已经在给夏莹看房子了,再过几天,等夏莹情绪稳定一点,他也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他就把她送走。</p>

    而我……</p>

    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他,舍不得我们之间的八年。</p>

    我决定再相信他一次。</p>

    为了我们之间这八年。</p>

    也为了我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p>

    我下意识抚上小腹的位置,很快又放下。</p>

    「贺川,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骗我。」</p>

    「你要是骗了我,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p>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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