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扫把星

    苏明霜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挣扎着朝主屋跑，却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了回来，紧紧堵在了墙角。那姑娘撸了撸袖子：“都说了没用，就算你把人喊出来，她们也只会什么也看不见，明白吗？”苏明霜脸色煞白，她只是单纯，并不是愚蠢，自然明白这姑娘说的话是真的，可如果她大庭广众的被扒了衣裳，以后就毁了。她拼命摇头，试图求饶，然而无人理会。因为她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些姑娘大都是北境属臣的女儿，北境规矩少，民风开放，她们小时候也和顾影一起读过书。在北境的顾影，可和在凉京时的完全不一样，他事事都出类拔萃，尤其是骑射，少年郎策马奔驰的情形，现在还不时浮现在姑娘们的脑海里。日日面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动些心思？只是可惜了，圣旨一下，给人赐了婚，姑娘们虽然心里不痛快，可那毕竟是公主，也只能忍了。但这苏家算什么东西？一个逃难来的破落户，竟然有胆子住进这云居来？她们平日里来往王府，连门都进不来的地方，竟然就这么让她住了？姑娘们越想越气，在听说昨天顾影把一个姑娘堵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她们就更不能忍了。北境王那是多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大庭广众的……那必定是个狐狸精。最后几个姑娘一合计，干脆央着自家长辈来了这里。为首那位姑娘在苏明霜眼前蹲下来，见她哭的满脸通红，心里一阵痛快，她拍了拍苏明霜的脸：“我要是你啊，就老老实实的自己脱了，能少受好些罪，毕竟我这些姐妹们都是在北境长大的，一身的蛮力，和你们这些娇弱的江南姑娘可不一样……”苏明霜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那这可是你自找的！”她抬手就来拽苏明霜的衣襟，见她抓的死紧，气急掐了她一把，苏明霜吃痛，下意识松了手，那姑娘一喜，正要将衣带扯开，头顶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随即一盆水就泼了出来。她被兜头泼了一身，忍不住尖叫了出来，其余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楚桉漓丢了铜盆，从窗户里爬出来，将衣裳裹在了苏明霜身上，眉头紧皱：“没事吧？”苏明霜原先还能忍，一看见楚桉漓立刻哭了出来，委屈的浑身直哆嗦。楚桉漓有些心疼，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她这些年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上次这么愤怒，还是差点被埋了的时候。但她仍旧按捺着没有发作，反而算是温柔的拍了拍苏明霜的头：“没事了，你先去我屋子里待一会儿，等会儿夫人们出来，你这幅样子不妥。”苏明霜疯狂摇头，她也知道楚桉漓说的对，可她现在不敢一个人。楚桉漓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没再勉强，只拽了拽衣裳，将她裹得更紧了一些。被泼了水的姑娘回过神来，眼见自己一身新衣裳被脏水毁了，发髻也乱了，脸色十分狰狞，她抖着手指着楚桉漓：“你竟然敢泼我？你是不是想死啊？！”楚桉漓冷冷瞥她一眼：“北境以军规治下，你在王府闹事，这算寻衅，按军规要受鞭刑。”那姑娘一愣，脸色不自觉白了。“你，你怎么知道北境的事？”楚桉漓冷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北境的事？有关顾影的事，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踢了一脚身边的铜盆：“有功夫关心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挨过鞭刑吧。”那姑娘被唬住了，一时竟没有开口。身后却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刚才众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惊扰了在屋子里说笑的众位长辈，她们惦记女儿，所以纷纷出来查看。却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了宝贝女儿落汤鸡似的站在院子里。方夫人快步上前：“这，这是怎么了？”方姑娘眼见有了撑腰的人，连忙抓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然后一指楚桉漓：“是她，我们就是和苏妹妹说笑了几句，她竟然就泼我们！”众位夫人也都发现了自家有些狼狈的女儿，纷纷找过去仔细询问，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大同小异。夫人们顿时愤怒起来，方夫人将大腿拍的啪啪响：“反了，反了！一个来投奔的罪人之后，竟然敢在北境的地盘欺负我们家的姑娘！”她快步走过去，抬手就要打楚桉漓巴掌。楚桉漓微微一抬手就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夫人，你若是不瞎就该看得出来我妹妹并不喜欢令爱的说笑。”方夫人一愣，这才瞧见躲在楚桉漓身边的苏明霜，见她一身狼狈不由怔了怔，片刻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方嫒扭开头，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方夫人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可这是王府，若是罪名落在她女儿头上，是会牵连她那在王前当差的夫君的。所以她思绪几番转换，还是冷笑了一声：“我看这位姑娘好好的，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苏明霜颤了颤，却没开口。方夫人快步朝苏祖母走了过去：“老姐姐，你说呢？”苏祖母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她很想为孙女讨回公道，可她这被撕了衣裳的事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和王府结亲？可若是就这么应承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明霜总不能白白的受了这种委屈……她正为难，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要看，却被方夫人扶住了胳膊，对方笑起来：“不过是姑娘家开的玩笑，不值得什么，是不是？”苏祖母挣扎了一下，脑海里却迅速回想起了刚才方夫人手上戴的镯子，那可是上好的货色。她狠狠一咬牙，算了，眼下不好得罪人，等苏明霜做了这王府侧妃，有的是机会和她们算账。她也笑起来：“是，方夫人说的是，姑娘家能闹出什么事来……”苏明霜一怔，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祖母？”苏祖母上前两步拉过她：“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忍一忍就过去了。”苏明霜脸色煞白，楚桉漓看的不忍，抬手轻轻拥住了她：“你若是不高兴，我也能替你做主……”话音未落，苏祖母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挑什么事儿？若不是你能惊动夫人们？扫把星！”